來了快半年時間，許牧舟的卧底生涯終於有點眉目了，事情就發生在昨天上午。

昨天的會所和往常一樣，拿錢來消遣的男男女女繼續歡笑著，瘋狂著。許牧舟本在吧台坐著和黃啟璠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忽然間，敏銳的第六感告訴他會有事情發生。於是他便以音響太吵為借口離開吧台去了包間找兵子他們。

一進包間，刺鼻的煙味酒味撲面而來，刺激著許牧舟的感官。他暗中觀察了一番覺得沒什麼異樣後，正要走出包間，卻被兵子叫住了，攬著他坐在沙發上，笑哈哈地調侃許牧舟：「舟子，沒想到啊，原來你好那一口啊，早說啊，哥哥好給你準備個男色。」夾雜著煙味酒味的口氣熏得許牧舟差點當場嘔吐，他屏住呼吸沒有吱聲。

兵子見他不發一言，以為他是害羞，繼續大剌剌地調笑著：「唉，可惜哥哥我不好這口，不然，定會陪你玩玩。」說完伸出鹹豬手在許牧舟後背上摸了一把。

憤怒噁心一股腦襲向許牧舟，但理智又告訴他不能惹怒了兵子，因為目前來看，他是唯一的突破口。於是他忍下心裡的噁心，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句：「兵哥說笑了。」

許牧舟五官生的漂亮，尤其是那雙圓圓的大眼睛，彷彿會說話一樣。他的唇型好看，唇色嫩紅，比那些塗了口紅的女人的唇看起來還要誘人，此刻看在微醉的兵子眼裡，那可是誘惑十足。

但他知道此刻還在包間，人太多，於是他笑著跟許牧舟說道：「這裡太悶，咱們出去透透氣。」說著拉著許牧舟出了包間。

黃啟璠一眼就看到了神情不悅的許牧舟和看著他淫笑的兵子，心中無名火起，等他安頓好吧台的客人，正要放下手裡的調酒杯過去的時候，就看到那兩人面前突然多出來一個頭髮蓬亂的女人，而那女人正拉著兵子求著什麼，見許牧舟暫時安全，他便站著沒動，想靜觀其變。

超級兄控程穩今天也坐在一邊看著黃啟璠，見他向自己這邊看來，他頓時像被主人忽視已久又重新得到主人寵愛的的狗狗一樣，臉上揚起大大的笑沖著黃啟璠揮了揮手，那模樣，如果他真是只狗的話，一定能看到他不停搖晃的尾巴。

然而大哥不但沒有對他笑，還危險地看著自己這邊，程穩收起笑臉開始自我反省起來，難道自己又惹大哥不開心了？不會啊，最近自己很老實啊。等等？剛才他好像在大哥臉上還看出了緊張的神色，自己又沒闖禍也沒啥危險，他為啥會緊張我？卧槽，難道我會錯了意表錯了情，合著大哥他看的不是我？！

這麼想著，他晃動著腦袋像個方向盤似的來迴轉了轉，赫然看到身後的許牧舟和兵子。於是某個大型犬吃起了飛醋，惡狠狠地瞪著許牧舟。

等他看清楚許牧舟和兵子的情況，程穩笑了笑，有意思，想不到許牧舟竟是個這麼隨便的人，這下大哥該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吧。但是等他再看向兵子和許牧舟時，他卻面露不解起來，這穿著破爛蓬頭垢面的女人是誰啊？

許牧舟被突然出現的女人嚇了一跳，卻見那女人像是沒看見自己一般直直跪在兵子面前向他哭求著：「我求求你，你放了我女兒吧，她還小，我可以代替她的，真的，你要賣就賣我吧，我什麼都會幹，一定不會讓你虧本的。求求你了，放了我女兒好不好？」

許牧舟本以為這女人是兵子的姘頭，沒想到她竟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頓時讓許牧舟警戒起來，黃家還做販賣人口的買賣呢？

兵子一聽頓時酒醒了，連忙看看周圍，然後拽住女人企圖把她弄到沒人的地方，誰知女人卻死活不動，兵子眼神示意許牧舟，卻被假裝沒有看見。

雖然會所比較吵，但那女人好像故意讓別人到一樣扯著嗓門大喊著，於是離他們比較近的程穩自然就聽到了那女人說的話。

憤怒是程穩第一時間就是去看黃啟璠，希望他因為隔得遠而了解不到這邊發生的事情。見他正笑著跟客人聊天，程穩鬆了一口氣。

憤怒歸憤怒，但兵子這邊卻也不能坐視不管，任由那女人繼續哭喊下去，不然被人注意到這邊就不妥了。

腦海中飛快閃過幾個點子，最終程穩悄悄從座位後邊繞到會所門口的位置，然後向著兵子那邊跑去。到了那處，只見他氣喘吁吁地支著膝蓋，抬起頭來就跟兵子說道：「表哥，表姐她又發病了，趁我們沒有注意就跑了出來。她受不了聲音吵雜，咱們快把她送回家吧。」

因為他的突然出現，又聽他說了這麼一番話，許牧舟和兵子都一頭霧水。尤其是兵子，他並沒有見過這少年，更不是他的表哥，而地上的這個女人壓根不是他的姐姐。於是他疑惑地看向少年，突然發現少年的這雙眼睛很是熟悉，聯想到他話里的意思，分明是來幫他的，兵子意識到什麼，突然變得慌亂恐懼起來，剛才直視探究少年的雙眼此時也變得躲躲閃閃。

見兵子突然變了神色，程穩惡狠狠地問候了幾遍他祖宗十八代，眼光朝吧台瞥去，見黃啟璠並沒有注意到這邊，又對著兵子催促道：「表哥，咱們快把表姐送回家吧，我自己弄不動她。」

兵子這才反應過來，神態唯唯諾諾語氣卻罵罵咧咧地說道：「不是讓你們好好看著她的嗎？她神經不好，是不是又忘了給她吃藥了？快跟我一起送她回去。」樣子很是奇怪。

說著兩人架著那萎靡的女人走了。

而許牧舟神色複雜地目送他們離開，也轉身去了衛生間，因為他現在需要好好理一理剛才捕捉到的信息。

坐在馬桶上，許牧舟分析著。

聽那女人說的話，那份懇求急切，以及兵子的慌亂惱怒，許牧舟斷定那女人一定不是兵子的姐姐。而女人的話邏輯清晰，不像胡言亂語，說明女人並不是發病。所以這應該是兵子販賣來的。

再看兵子和那少年的關係。少年口口聲聲叫兵子表哥，可是一個常常待在會所，一個常常來會所逍遙，許牧舟之前卻從沒發現關係親厚的這兩人有過什麼交集。所以，他們必定不是親戚關係。

而自從少年出現，兵子由疑惑變得慌張甚至恐懼，眼神更是躲閃著少年，說明兵子的神色變化是因少年而起，兵子害怕少年，兵子為什麼會害怕一個區區少年？一定是因為這少年並不簡單，或許，這少年其實是兵子的上層？

再說少年，許牧舟在會所常常見到他，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少年常常待在會所，本身就不正常。而他剛才卻適時地出現，解救兵子於水火之中。從他的話中，可以明白他想要弄走女人的迫切意圖，為什麼要弄走？一定是和兵子一樣，不想被別人知道從而損害到他的利益。

由此分析，許牧舟猜測兵子販賣人口暴露，而那少年，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上層，恨鐵不成鋼地出現替他擦屁股。

許牧舟看得很清楚，自從少年衝過來假意攙扶而實際控制地捏住女人的手腕後，女人便停止了哭喊變的萎靡，看來這少年並不簡單。

少年最後看向別處的視線，許牧舟知道是吧台的方向。

在他迫切想要弄走女人的緊急關頭，他為什麼還有心思看向別處？

是看什麼人嗎？吧台除了黃啟璠還有其他人，他看的人會是誰？會是黃啟璠嗎？

可在少年收回視線後，他卻看到一個坐在吧台的男人朝這邊看了過來。難道少年和那男人有關？

那時少年目光里的擔憂或是其他情緒又是因為什麼？是擔心那男人發現什麼嗎？

那男人是什麼身份？會是少年的頭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