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的簡訊，鄭鈞丞是在一個星期後才看到的，在此之前，他把這條消息當做垃圾簡訊而直接忽略了過去。

他看著第一條消息，臉色沉了下來，許久才將視線移向第二條，滑動熒幕的手指微微一頓。

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但這些關心的字眼還是在鄭鈞丞的心上多停留了幾秒，也消散了少許陰沉。

要是秦羽能一直保持著目前的知趣，他也許會多留對方一段時間。

鄭鈞丞向來討厭的就是情人不知輕重，對他身邊的位置虎視眈眈。秦羽是一個很例外的存在，也是在他身邊呆了最久的人。但他的不同並不代表特殊，鄭鈞丞滿意秦羽的識趣和剋制，但也僅此而已。

而且相比這個，他更在意那第一條消息。

鄭鈞丞沉著臉按下了座機。

「鄭總。」助理的聲音傳來。

「我吩咐過你，不要讓秦羽接下任何通告。」鄭鈞丞的聲音透著不容忽視的壓迫，「《劍仙》的角色是怎麼回事？」

「抱歉鄭總，因為有人傳那個配角已經內定給裘皓的弟弟了，所以我以為……」

「查，」鄭鈞丞冷漠地打斷，「我要知道原因。」

「是。」

通話被鄭鈞丞掛斷，他靠在椅背上，壓下眼底的複雜。

既然已經內定了，秦羽是怎麼拿到這個角色的？

無論如何，秦羽絕對不能出現在觀眾的視野里。

在得到通知的第二天，秦羽就匆匆進組了，他先是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把前面的戲份補完，忙的幾乎停不下腳後才終於和別的演員同步了進程。

在劇組的這段時間，秦羽和同事的交流幾乎為0，他向來獨來獨往，無論放在什麼地方都是會一不小心就被別人忽略掉的存在。他打心眼裡羨慕那些活躍耀眼的人，也無比渴望能變成那樣的人。

會有那麼一天的，他暗暗地想。

不過即使沒有過多的交流，秦羽還是能感受到工作人員對他的友好，甚至友好地有些誇張。蔣導也意外地很有耐心，不斷給他講戲，態度和試鏡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讓秦羽疑惑萬分，卻又不敢多問什麼，只能更加努力地拍戲。

秦羽怎麼會知道，自從那天蔣少懷離開後，劇組所有人都為他貼上了「蔣總的人」的標籤，個個都對著秦羽展現出最友好的一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得罪了秦羽然後被蔣總盯上。就算有些人揣著欺壓這個新人的小心思，也都在這種奇怪的氛圍下放棄了這個想法。

只是在茶餘飯後，還是會有不少人聚在一起八卦，有人的猜測很難聽，也有的只是單純的好奇，他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當秦羽路過時，所有人都會不約而同地矚目，那麼明顯的態度，秦羽再察覺不到不對勁那就真的是傻子了，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出是因為什麼原因，只能心驚肉跳地保持常態，順帶也更加躲著劇組的工作人員，眼觀鼻鼻觀心地好好演戲，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他這樣的態度，倒是讓兩方都和諧了不少。

但也有例外。

早上六點，秦羽就爬起來準備今天的第一場——和男主裘皓的對手戲。

最近的天氣是越來越冷了，隱隱有下雪的趨勢，還好古裝的戲服厚實，能抵住幾分寒冷，但即使這樣，秦羽還是冷的幾乎沒有了知覺，直到開機後，裘皓按著劇情湊到他耳邊，呼出的熱氣噴灑在他的耳垂上，才讓秦羽感受到了一絲知覺。

只是裘皓的下一句話，讓他的表情在瞬間僵硬。

「賣屁股的賤人。」裘皓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說罷，他做出了一個符合劇本的深沉表情，只是秦羽卻來不及收起臉上的失魂，蔣導看著顯示器，喊了「卡」。

「小秦的表情要保持住，剛剛怎麼了？」

這一幕是秦羽受反派的命令，假裝凡人接近主角，只是被男主逐漸識破了偽裝，於是在秦羽耳邊說出他的身份，警告他不要搞小動作。

耳語的聲音自然是不會錄進去，裘皓大可以只做做嘴型或者說數字，他這句充滿了惡意的話，讓秦羽一時間大腦空白，面對蔣導的疑問，他只能攬下了這個失誤。

「抱歉，我剛剛沒準備好。」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秦羽的臉色比剛剛白了一點。

蔣導不疑有他，「你準備準備，再來一次。」

秦羽點點頭，重新對上裘皓的視線，裘皓對他笑了笑，還是一副溫溫和和的模樣，幾乎讓秦羽覺得剛剛那句話是他的錯覺。

只是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裘皓眼中的輕蔑還是毫不掩飾地流露了出來，配著那個笑容，讓秦羽的手心的溫度慢慢冷了下去。

那不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