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岑安愣了愣。

狹小的車裡氤氳著葉南辭手中那杯牛奶的香氣，甜暖沁心。

葉南辭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轉過了臉去，垂了長長的眼睫撲閃幾下。不會撒謊的孩子，對怎麼掩飾自己的情緒都還是懵懂的。顧岑安不覺眼眶一熱，將目光從他清秀的側臉移開，怕再讓他有負擔。

然後似是感嘆又似是歡喜，他低低的一聲輕笑，「好，小辭說我年輕，那我就不會老。」

葉南辭低頭吸了幾口牛奶，便又把圍巾往上拉了拉，半張臉都躲了進去，剛好能遮住羞人的紅暈。顧岑安看破了他的小動作卻也不說，只專心開車，一邊隨口問他一些瑣事，有意要打破方才那種過於曖昧的氛圍。

「筆試準備得怎麼樣了？」

「還好。」

葉南辭的聲音透過圍巾就顯得悶悶的，顧岑安也唇角就總是忍不住擒了一抹笑意，「那一定沒問題的，等你的好消息......什麼時候考試？」

「1月23，放了寒假之後。」

「嗯，需要我送你過去嗎？」

「誒？」葉南辭扭頭看向了顧岑安，可愛得像是突然被塞了一顆糖的小孩子，瞪大著眼睛，又驚又喜，「可以嗎？」大概是他自己也覺得這樣的反應有些過分，又把臉縮了回去，磕磕巴巴的解釋，「爸爸說要送我去，可是年末了工作很忙，我不想浪費他的時間。」

「當然可以，」顧岑安很窩心的照顧了葉南辭小小的自尊心，就當做毫無察覺地笑著道，「我最近剛被放出來，短時間內不會有工作了，正好可以騰出時間來。」

「那......」葉南辭心中像是冒小泡泡一樣冒出了些許的歡喜來，就連語調都隨著心情上揚，「那就麻煩叔叔了。」

「不麻煩，就當我順路回一次F大看看母校了。」顧岑安這麼說著，車就已經停在了葉家的庭院里，一抬頭就能看見一個大大的雪人。

這雪人站在一棵香樟樹下，頭上頂著一個紅色的塑料桶，兩粒紐扣做眼睛，胡蘿蔔當鼻子，最好笑的是居然還戴了一副眼鏡。

「這是......」顧岑安扶了扶自己鼻樑上的眼鏡，啼笑皆非，「我不在的時候你們父子倆就這麼埋汰我？」

葉南辭也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音來，「是爸爸堆的。」

「胡說，」這次顧岑安可沒打算饒過這個紅著臉笑得眉眼彎彎的少年，「你爸爸可沒這麼幼稚。」

「真的是爸爸堆的！」葉南辭拔高了聲音據理力爭，「爸爸說冷，不讓我玩，他就堆給我看，不過......」葉南辭還是沒法在顧岑安那種含笑的眼神前撒謊，低了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嘴唇，「眼鏡是我戴上的。」

葉南辭看上去倒是乖乖地，可一說話笑聲就偷跑了出來，再抬起頭的時候眼睛裡就像是撒了星星一樣，亮晶晶的，漂亮得不得了，讓顧岑安有些發愣。

「那你，」他沉聲問，「為什麼要給它戴眼鏡？」

「因為......」葉南辭拖長了語調，嬌俏可愛，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笑意又深了許多，「因為我覺得，顧叔叔也像是我的家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