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臭婊子來啦！」

「嘿，俺娘說他是狐狸精，還說見到了就要拿石頭丟他。」

「是嗎？那我也要丟，咱們比比看，看誰丟的准！」

幾個十來歲的村娃沿著河邊走，三兩個聚在一處，一邊嘀咕一邊嬉笑著撿著河岸附近的石頭去丟前面一個行動遲緩的青年。

青年穿著破破爛爛的麻布衫，手上提著個小菜籃，菜籃里是剛挖出的幾頭蒜。

因為一直被追著打，竹籃被打壞了一個口子，小的蒜已經順著洞掉了，剩下的大蒜串在籃子支起來的竹條上，汁溢了出來，蒜頭的沖味瀰漫了一路，將青年熏的直皺眉。

饒是如此，他也沒扔下自己手中的蒜，那是他今晚就飯的菜，說是飯，不過是把碎米滾成的粥。

家裡沒有菜，山上挖的野菜又被壞心眼的村娃掀掉，若是放在平常，白水粥糠米稀他都能將就，但現在不成，現在他肚子里有了個崽兒，雖說不知道是怎麼冒出來的，但既然有了就得好好養著。

他是腦子笨了點，卻也知道虎毒不食子的道理，再說，他家院里養著的小母雞秋秋，孵蛋的時候也是極為暴躁的。

小雞剛出殼，就在旁邊虎視眈眈地候著，連自己去摸都不行，小尖嘴也來勁，逮著不對就啄……

青年走了一會，腳邊還總是滾來圓圓的石頭，回頭一望，那些孩子果然還跟在後面。

「臭婊子！你去死吧！」

「就是，俺爹說了，你活著是個小村寡，死了也要下地獄，去鬼母寨子做鬼妓去吧！」

「誒？梁子哥，啥是鬼妓啊？」

「笨，鬼妓就是那些生前不知檢點四處勾搭人的下流胚子死後幹的營當，哼，反正某人是死是活都是賣，也沒啥區別。」

村娃們三三兩兩地拉幫結群，不接近，也不疏遠，就維持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偶爾拿石頭丟，偶爾用彈弓射。

現在是盛夏，人們穿的都比較單薄，那些碎石子啊，尖草球啊，就是隔著衣服打在身上都會針針地疼，更別說直接打在柔嫩的肩頸，裸露的胳膊上。

青年的腳被石頭砸了一下，腫起老大個包，他好幾次生氣想回頭制止那些娃子，畢竟，他們說的詞兒他是一個也聽不懂。

什麼是婊子？什麼是賤胚？什麼是村寡？還有，什麼是勾引，勾引什麼啊？

「啪。」

又是一塊石頭投過來，那是顆碎石片，稜角尖著呢，一下就把青年的手臂劃出了血。

「嘶！」

青年右手受了疼，拿不住菜籃，籃子隨之掉在地上，外面的一頭大蒜也砸在了一塊大石頭上，立刻就濺起了蒜汁。

青年捂著血流不止的手，難受地蹲了下來，望著那摔得稀巴爛的一頭蒜，眼裡漸漸蓄起了淚霧。

他長的極為好看，俏生生的小臉只有巴掌大，兩隻烏溜溜的眼睛掛在上面，纖長濃密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刷刷刷」，投下一片暗影，把那尖尖的下巴襯得更精巧了。

捋了捋亂糟糟的頭髮，把前面垂下來的一縷掖到後面去，剛好露出眉間一點硃砂，那是帶子哥兒的孕痣，越是紅艷就意味著越好生養。

一般來說，在這偏僻貧苦的村子裡，光是橘紅痣就已經罕見，可青年偏偏生了個玫紅痣，紅的濃烈不說還透著點紫，使得那原本清淺靈潤的五官憑地泛了點妖氣。

再加上眼角眉梢的楚楚憐意，更是媚色天成，不需說多餘的話，往那一站，就是個纖巧婀娜的小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