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在原地站了一會，霧蒙蒙的眼睛委屈地瞥了回去，像只受了傷的小鹿跪在地上討饒。

一個小辮男娃看見阿七這麼瑰艷俏麗的一張臉，心中猛的一跳，手裡的石頭也隨之掉下，同伴催他，他竟無法像之前那樣毫無顧忌地丟出去。

離他最近的男娃瞅了瞅小辮，又瞅了瞅站在不遠處拎著筐拿著蒜的漂亮男人，敏銳地捕捉到了小辮通紅的耳尖和無處安放的眼神。

「小缽兒，你幹嘛呢？不是說了要一起懲罰小賤婊的嗎？怎麼把手裡的石頭扔了？」

瘦高男娃不高興地撅了桿樹杈子，狠狠踢了辮子男娃一腳，「我算看出來了，你們一個兩個都被那賤婊勾去了魂，都捨不得打他了是不是？」

「六子，你這話可真難聽，傻子長得好看，這是全村的知道的事實，我們又不是第一次見，第一次被勾住就算了，哪還能次次被勾住？再說，你看那傻子頭髮亂兮兮跟個炸毛雞似的，哪招人了？你別咧著個狗嘴亂咬人！」

小缽挨了一腳，頓時就不痛快起來，用力懟了瘦高男娃一下，叫道：「還有，每次打傻子都是你最積極，你跟傻子有啥仇不妨說出來，別總支使我們當壞人，你還不是這個村孩子中的老大呢！」

「嘿，還有啥仇，不就是六子爹喝了酒後跑去傻子院里逗傻子被人發現了嗎？」

「是啊，我還看見六子爹給傻子編花籃，傻子戴了到街上逛，把六子娘氣的，拎著個擀麵杖滿村追殺六子爹。」

「哈哈哈哈。」

「不許你們說我爹！我爹才不會喜歡一個傻子呢！都是那傻子勾搭我爹。還有，如果你們要翻舊賬的話，我還看見小船他二叔在河邊偷看傻子洗澡呢！」

六子漲紅了一張臉，將手裡的彈弓狠狠一摔，指著旁邊一個圓臉瓜帽的男娃就罵了起來：「你說我爹花，那你二叔呢？我可是親眼看見，你二叔偷看傻子洗澡，就貓在河邊的草叢裡，看得可來勁了！」

「你放屁！我二叔才不是那種人呢！六子，我算看出來了，你想對付傻子，我們不跟了，你就拉大傢伙一起下水，我二叔是村裡最有學問的人，連村長都要敬他幾分，你卻在這裡胡說八道的污衊他，我，我告村長去！」

「告吧！告不告你二叔都偷看傻子洗澡了！再說也不是第一次了……啊！你打我？好啊你個癩頭船，你敢打我，看我扒了你的瓜皮帽，讓你的癩子頭見見天！」

傻七幹愣愣地站著，歪著頭好奇地瞅著剛才還一致對外跟在他後面打他，現在卻自己打在了一起的孩子們。

抱著一籃子泄了一地沖氣的蒜頭，又賣單般地杵了一會，才慢慢騰騰地回了家。

「咕咕咕。」

家裡的小母雞頗纏人，聽到腳步聲就知道是有人回來了，米槽里的菜菜碎已經都吃完了，小母雞「啾啾」叫著，在傻七的腳邊來迴轉。

傻七蹲下身，摸了摸小母雞毛絨絨的小腦袋，看見旁邊柴垛上快曬成幹的一把馬齒菜，幽幽地嘆了口氣。

「秋秋吃的好快，明明我才是該吃的最快的那個，壞秋秋，又要山上去給你揪草了，但願這次不會被壞孩子給偷偷扔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