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張獵戶想的也不錯，傻七是願意跟他一家三口就這麼過日子的，他現在是比之前機靈了一點，但還遠達不到聰明的地步。

有時候還是會說一些有的沒的的蠢磕鬧笑話，雖說無傷大雅吧，但總歸傻子的陰影還附在他身上，人傻痣鮮的標籤，一時半刻是別想撕下去了。

傻七端著一盤煎豆腐，手用鉤子提住一鍋湯，往支好的小木桌上一放，又回身盛了兩碗飯出來，招呼著張大北把嬰兒放下。

張大北對著懷裡吃飽喝足正打著奶嗝的小團兒親了又親，直到那粗硬的鬍子茬把娃兒劃拉得直推推，才大笑著將小崽子放回了小木床里，離開時還窩心地給掖好了小被子。

「嗬，瞧這鍋蘑菇湯，真入味！看來山上的蘑菇長的還不錯，等哪天天好了你再去摘一點，咱給它曬上，弄些蘑菇幹出來，等下回湘弟來了，讓他帶著回去。」

張大北往凳子上一坐，二話不說先給傻七盛了碗湯。

「七啊，多喝，多喝啊！你這也忙了一天了，多吃點，別累著。」

「我不累，今天也沒很忙，去窩裡撿了秋秋的蛋，然後上山挖了點小根蒜，要說忙，張大哥才忙呢，我看你一直在穿獸皮，都穿了一天了。」

傻七咬了口蘑菇丁，晶亮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盯著張大北，把張大北看的紅了一張糙臉，低聲喃喃道：「這不想著過兩日去趟省城，賣了這幾條皮子，扯點紅布，買點糖豆給你麼……」

「還有團兒，我看看有啥玩具沒，聽說城裡的人都會給足月的小娃兒買個撥浪鼓逗著，我，我也給團兒買個！嘿嘿，他滿月了，我總得表示表示。」

「撥浪鼓？就是一晃就咚咚咚咚響的那個嗎？我喜歡！團兒也會喜歡的。」

傻七一聽有玩具玩，兩隻眼睛笑得眯起了一條縫。

他生了孩子，身子卻一點沒垮，人不臃腫，小臉蛋也粉生生的，一笑，眉間的紅痣也跟著跳，跟朵野玫瑰似的，漂亮極了。

張大北看著這麼漂亮的傻七，連舌頭都捋不直了，他想了又想，還是決定跟眼前這美哥兒直說。

他是個男人，血氣方剛的男人！每天偎著個絕麗的哥兒，能看不能摸的，時間長了，他也受不住啊！

於是，張大北躊躇著開了口：「七，我，我想跟你說個事。」

「啥事？大北哥你說。」

傻七拌著豆腐飯，歪著小腦袋，笑意盈盈地，張大北咽了口唾沫，顫著聲道：「七，你覺得，我怎麼樣？」

「張大哥很好啊！」

傻七笑得跟結了籽的小葵花似的，張大北望著他暖融融的笑靨，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澎湃，急切地追問道：「那，那你願意嫁給我不？」

「嫁？什麼是嫁？」

傻七撲閃著大眼睛，愣愣地嚼著筷子，他不懂什麼是嫁，也不懂兩個人在一起，入夜後光著身子在炕上滾一滾就是成親。

他懷芽芽時的經歷很不好，臭大狗又壞又凶，那樣難耐的、滾燙的、劇烈而疼痛的事情，他光是想想，就怕得要命。

傻七當然不知道那就是情事，如果他知道，他情願一輩子不要有情，芽芽是棵好芽芽，可種芽芽的方式太疼了！他怕疼，他受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