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漸降臨，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火，岑溪正在往沸騰的鍋里放火鍋底料，誘人的香味瞬間瀰漫整個廚房，灶台上小火燒著糖醋魚，看得人口水直流。

客廳的電視機里大聲放著喜慶的音樂，兩個人的除夕才不至於太過空虛。

岑溪爸爸拿了三副碗筷擺在桌子上，緊接著又擺上三個杯子，連油碟都拿了三個。

「爸，我們家是有客人嗎？」岑溪好奇地問。

「沒有啊，人都在自個兒家過年呢，誰沒事跑咱家來。」

「那你擺三副碗筷幹什麼？」

岑溪爸爸把糖醋魚端到桌子上，落寞地低著頭說：「那個啊，是給你媽媽加的。」

「她……會回來嗎？」這個問題岑溪每年都會問，前幾年她內心的答案還是非常肯定的，但慢慢的，她已經開始失去那份底氣了。

「一切都有個萬一吧。」岑溪爸爸刻意避開了不開心的話題，直勾勾地盯著火鍋底料，急迫地原地踏步，催促道：「好啦！別想那麼多了，趕緊下火鍋吧，老爸已經饞的不行了，再過兩秒口水就要出來啦！」

「還不是怪你嘛！」岑溪下了螃蟹和白菜熬湯，「等湯開了就可以涮牛肉了。」

「那就吃點魚墊墊肚子。」岑溪爸爸夾了一筷子魚肉放進岑溪碗里，自己卻只吃魚尾那少的可憐的肉。

岑溪也給他夾了一大塊魚肉，故意說道：「你是不是想著現在把我餵飽了就沒人跟你搶火鍋了？」

「你這小丫頭看得倒是明白啊！」

「我不管，你給我多吃點。」岑溪說著說著又往爸爸碗里夾了一大塊肉。

飯剛吃到一半，電閘像往常一樣應景地跳閘了，整個村子瞬間陷入了黑暗之中。

岑溪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每年一到除夕就要跳閘，剛開始會對此抱怨幾句，多經歷幾次甚至還覺得特別有意思。

岑溪爸爸輕車熟路地點上蠟燭，把廚房照得亮堂，燭光搖曳，吃個年夜飯還怪浪漫的。

「閨女，繼續咱的燭光晚餐吧！」

「就這樣吃太沒意思了。要不我們輪流唱歌吧！唱的好就吃肉，唱不好就吃菜。」岑溪提議道。

「那我先來。」岑溪爸爸找了個胡蘿蔔當話筒，「想當初，你老爸在同學中也是個麥霸呢！」

「光說不唱假把式。」

「天下相親與相愛，動身千里外，心自成一脈。今夜萬家燈火時，或許隔窗望，夢中佳境在……」岑溪爸爸的聲音意想不到的雄渾，唱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

「不錯不錯，獎勵你一塊牛肉。」

岑溪爸爸被燙得嘴瓢，含含糊糊地說：「該你了，趕緊的。」

「嗯？誰說我要唱了？」岑溪故意吃了一口大蝦，還刻意做作地嚼著。

「你這丫頭還帶耍賴的啊！」

就在這時，燈突然亮了起來。岑溪立馬跑到客廳，說：「我吃好了，放煙花吧！」

「今天就先放你一馬。」

可能大家都在同一時間吃完了飯，萬家鞭炮齊鳴，像是鍋里爆香的芝麻「噼噼啪啪」響個不停，奏出了最熱鬧的交響樂。

夜空彷彿一個偌大的熒屏，時不時地播放絢爛無比的煙花。

岑溪爸爸看著電視上的相聲小品笑得前俯後仰，甚至還笑出了眼淚。

「老爸，你看你這麼開心，能不能讓我也樂一下？」

「給你。」岑溪爸爸拿出一個把大紅包放到岑溪手裡。

「你怎麼知道我要紅包啊？」

「知女莫若父啊！」

晚上十二點的鐘聲敲響，岑溪爸爸又放了一節鞭炮。

「老爸，新年快樂。」岑溪站到爸爸的身邊，仰頭看著天空閃爍的煙火。

「閨女，新年快樂。」岑溪爸爸摸了摸岑溪的頭，「早點睡覺吧。」

「你也是。」

第二天一大早，鞭炮聲又再度響起，像是在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冷清的街道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岑溪煮了兩碗雞湯長壽麵。其實岑溪不喜歡一大早吃這些，但畢竟是習俗，該吃的該做的一樣都不能少。

吃過早飯後，父女倆換上了嶄新的衣服，可能這是他們一年裡最認真打扮的一次吧。

「閨女，我們先去你奶奶那坐一會兒吧。」

「行。」岑溪打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跟他們的感情不言而喻，每周都會進去陪他們聊天吃飯，待一晚上才捨得走。

「奶奶！新年快樂呀！」岑溪拉著奶奶的手坐在椅子上。

「丫頭今天真好看。」

「奶奶你也好看。」

岑溪的奶奶聽到誇獎後笑得合不攏嘴，剝了個橘子給岑溪，說：「這是給你的獎勵。」

「謝謝奶奶！」

「閨女。」岑溪爸爸從門外走進來，「宋柯他們找你來了，你就跟他們一塊兒玩吧，我帶爺爺奶奶去走走親戚。」

「那你要小心點，走路慢一點。」岑溪囑咐道。

「你也注意安全。」

岑溪剛出門就看見了宋柯和葉城，但卻不見江念遠的身影。

「小溪，你找誰呢？」宋柯見岑溪左顧右盼地找著什麼，好奇地問道。

「就你們兩個嗎？」

「不然你還想有誰呢？」葉城問。

岑溪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我們現在要去哪？」

「江念遠家。」宋柯答到。

聽到這個回答，岑溪原來沮喪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歡喜，她就知道，江念遠不是個會失約的人。

「你們來啦！」江念遠打開大門迎接岑溪他們的到來。

「就你在家嗎？」岑溪問。

「那兩口子一大早就去過二人世界了，把我丟在家裡看門。」江念遠解釋道。

他們進門的時候發現孟塬居然是最早到的，他左手拿著茶壺，右手扶著蓋子，有模有樣地坐在那泡著茶，活像個小老頭。

「喝茶。」孟塬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茶，「要是喝不習慣的話就喝白開水。」

宋柯拿起放在一旁的一次性杯，給自己倒了杯開水，背對著孟塬坐下，尷尬的氣氛在兩個人之間瀰漫開來。

旁觀的三個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嘆了口氣。

要不是為了趕緊讓他們倆解釋清楚，江念遠才不願意把他們都叫來呢！

早知道當時就直接幫孟塬解釋了，哪還有現在這麼多事呢，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啊！

「我們今晚打算燒烤，再過一會我們開始準備吧！」葉城試圖打破尷尬的局面。

岑溪問：「那我們現在做什麼？」

「品茶。」江念遠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沒想到把大家都逗樂了。

「這該死的品茶，一次就嘬一小口，也是不知道能嘗出什麼來。」葉城說。

江念遠吐槽道：「要不說你沒文化呢！」

「你才沒文化！」

「你！」

「你！」

……

氣氛總算是活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