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青來的不算晚，班裡稀稀疏疏的坐著七八個學生。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小聲的談論起一些大家感興趣的話題。

女生討論昨晚看的電視劇，喜歡的明星，心儀的飾品。眼睛裡有光，還手舞足蹈的，嘰嘰喳喳的像小鳥，嘈雜卻並不讓人討厭。

剛過了軍訓的少男少女還沒有脫去青澀，面對陌生的環境和人有躍躍欲試也有防備。

經過了中招的少男少女成熟了不少，男孩子青澀的胡茬，女孩子隆起的胸部。都昭示著一些無法用語言傾訴的複雜心緒。大家用隱晦的目光互相打量，偶爾對視，一觸即離。少年情懷總是詩，煙雨梨花幾處風？

為期半個月的軍訓，總有那麼一些人脫穎而出，他們身上是掩蓋不住的青春的鋒芒，艷麗又逼人。像開的正艷的花又像天邊易逝的雲霞。而更多的則是那些唯唯諾諾，臉上的青春痘大概是她們青春期的唯一紀念品了。

長相，家世，才能，這些外界的可以量化的標籤將人分為各個階層。大家都默認並且按照自己的情況去尋找合適的朋友。

最老套的就是自我介紹了。每個人都以為可以有新的開始擺脫過去可總有那麼一些人把你打入地獄。大家的國中可能經受過各不相同的傷害。然後留下嚴重的心理陰影。

我們都想跟以前一刀兩斷，可終究是藕斷絲連。

班導是個中年婦女，教數學的，黃胖且矮，眼裡流露出商人的精明，嘴唇卻很薄，鋒利如刀。柿子專挑軟的捏，大家應該都有這個自覺。

學校的上課鈴尖銳而又刺耳。打破教室里的歡聲笑語，隨著老師的到來教室里慢慢安靜下來。黑板上白色粉筆在隨著老師的指揮蜿蜒舞蹈。老師的嘴張張合合。

律青卻有點跑神。今天的天氣挺好的，律青扭頭看了看窗外的陽光，想著自己昨天洗的床單應該會被曬幹。

「好了，安靜。經過軍訓，你們大家該了解的事情也都了解了，就不用我再多說了，現在開始上課，咱們班的數學課代表就定黃玲玲同學，班代也由黃玲玲同學擔任，學習委員就由律青同學擔任，其餘的班委由大家選舉產生。大家有什麼意見嗎？」章老師說完不在意的瞥了一眼講台下面的同學。她在黑板上的名字顯得格外刺眼。

每年的學生都是如此，從剛開始登上三尺講台的壯志雄心到無邊無際的重複，磨平了她所有的傲氣，重複性機械性的工作慢慢的讓她變成了她曾經最討厭的人。

生活的壓力，子女的學業，夫妻生活不順，貧賤夫妻百事哀。說到底都是錢的問題。在這個社會裡窮是原罪。

班裡的學生大部分都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從衣著到談吐，分為三流九等，他們之間天塹之別。學習是晉身之階，但你真正走入社會發現，你所認為的社會連個門縫都不會給你留。

看到講台下的學生懵懂青澀的臉以及過分明亮的目光，讓她感到淡淡的嫉妒。

特別是那個叫律青的男生，可能是他的優秀扎了眼，讓她想起自己那斑駁不堪的從前。

一上午的課就這麼過去了。律青感覺到了班導對他的敵意。他有點不解，按理說老師對他這樣學生應該是比較喜歡的。學習好乖巧聽話不惹事。

律青應該是比較扎眼的，斯文清秀，像經了雨的小白楊，迎風招展，嘩啦啦的響聲和著鳥鳴。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青城的山水靈氣盡注眉間。

律青生活在鄉下的一個小鄉村，炊煙裊裊，景色如畫，山水都很平常。有山有則骨，有水有則魄。流水繞村，靠山而眠。

交通閉塞的好處大概就是空氣好了吧。壞處就是同村的人總以別人的隱私下飯。

村頭住的瞎子老長，對村裡的每個孩子都保持旺盛的熱情，但他的熱情總不被他異常喜愛的小孩們所理解。相反，他們總以捉弄老長為樂。

律青是個怪人。跟同齡的小孩比起來總顯得沉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外界的情緒並不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