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墨看著律青仍在發獃。不由得輕笑。這小獃子，成天就知道發獃。沒有自己他該怎麼辦。

他只遺憾自己來的太晚了。沒有陪他度過風風雨雨和朝朝暮暮。

這個妹妹我原是見過的。

如這一生什麼都是註定。

「趕緊洗漱吧，早點睡覺，明天還要早起升國旗呢，唉又要聽老徐叨叨了，你說他話怎麼那麼多。」池墨自然的轉移了話題，打破了兩人之間尷尬的氣氛。

律青點點頭。越過池墨去，拿了自己的洗漱用品去了盥洗室。

他努力地保持鎮靜，當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背影出賣了他。

池墨看著他與平常相比明顯加快的步伐，和他僵硬的脊背。

只覺得真好，自己終於走進了他的生活，並且會在他的生命里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們兩個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不知道池墨睡沒睡反正律青用力的閉著眼睛，努力催眠自己想趕緊睡著，似乎睡著了，就可以忘記這個闖進自己生活的不速之客。

律青是很敏感的。他的直覺讓他少受很多傷害。

沒有期待就不會失望。沒有開始就不會結束。是懦弱吧，不過也好。反正自己就是個災星，沒有人喜歡跟災星做朋友的。他也不需要別人的憐憫。虛偽的令人噁心。律青越想越難過。他又在習慣性的自我折磨。

慢慢的他忽略了今天的意外，當然不知是驚是喜，時間會告訴他的。時間是個好東西，它讓深的東西越來越深，淺的東西越來越淺。

可時間對律青格外殘忍，讓他記得爺爺的煙管，奶奶的桂花油，母親的水歌調。更記得周圍人的辱罵嘲諷以及怨恨。

池墨是什麼時候注意上律青呢，那麼多的人，驚鴻一瞥。像是浮雲照水，像是春紅落盡。他真慶幸啊，慶幸自己因為找一個答案來到這裡，慶幸自己有旺盛的好奇心。

他想起以前問爺爺的問題。

池墨從小跟著爺爺長大，爺爺年輕的時候投筆從戎，去到了戰場。

戰爭是個殘酷的字眼，當然也異常孤獨。

他問爺爺戰爭怎麼可能是孤獨的。槍炮聲，士兵的慘叫，明明那麼喧鬧。

不是啊，那是一幕啞劇。

硝煙遮蔽了天色，戰壕枯黃的野草里零星的點綴著黃花。

最後一波衝刺，白刃相向，溫熱的鮮血感受到彼此的絕望和瘋狂，每個人都是瘋子。

多孤獨啊，戰爭是部默劇啊，像是冷漠的嘲諷，像是沉默的嘆息。

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爭先。

凌余陣兮躐余行，左驂殪兮右刃傷。

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

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

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爺爺，你背的是什麼詩啊，老師跟我說世上是沒有鬼的，哪來的什麼魂魄？」池墨的老師剛講過盤古開天闢地只是個傳說，告訴他們世上沒有鬼，不要怕黑。

他看見爺爺背這首詩，背著手，將頭向後仰。他只聽懂了了魂魄兩個字便只顧得反駁爺爺，想得到爺爺的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