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多未見，雖然在醫院偶遇那天之後裴玉鷺就有預感會再次見到於靳風，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昨天還在和李東川說他在醫院見到了鶴鶴他親爹，兩人八卦了一晚上，這一大早在機場就碰面了。

「小牙！」李東川熱情地與隊伍里他唯一認識的女攝影打招呼。

那妹子一聽他喊網名瞬間尬地捂臉。

「大家好啊~」李東川先是和眾人打招呼，然後拉著裴玉鷺上前對被他稱呼為小牙的姑娘介紹道：「這就是我說的外援，醫術可好了！」又拍了拍行李道：「東西也帶的齊全，你們可以安心上路。」

大家心裡此刻都有一樣的想法，撕爛他的嘴。

可能是李東川這張嘴實在不會講話，另一個年紀稍大的女人把於靳風拉過來道：「我們也帶了醫生！」

「呵呵！王姐別鬧了！他是個獸醫，」宋思寧過來朝李東川伸出手：「您好我是帶隊的宋思寧，聽憐憐經常說起您，感謝李先生這次的贊助。不過你們是第一次出野外，您朋友沒問題嗎？」

「沒事沒事，都是大男人。」

接著宋思寧又和裴玉鷺握了握手：「我們就拜託您了。」

「不拖你們後腿就好。」裴醫生笑得極其溫柔。

「哈，宋領隊啊，小牙也常常提起你。」幸而李東川是個話癆，把話又給接了回去。

那群人寒暄著，於靳風今天卻出奇得安靜，他盯著裴玉鷺看了很久，才不確定道：「裴玉鷺？」

裴玉鷺假裝這才注意到他似得，微訝過後微笑道：「好久不見。」

「呀，裴醫生叫雨露呀？」謝憐，也就是牽線李東川的這個妹子瞬間開心道：「金風玉露，和於哥名字好般配啊！」

「……」

「……」

兩個人瞬間尷尬得沉默。

倒是李東川像是get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笑點：「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你倆名字真的好配啊哈哈哈哈！」

裴玉鷺繼續皮笑肉不笑，想一腳踹死李東川，但他得保持這張儒雅的面具，柔聲道：「是嗎？第一次發現。」

「你們認識啊？」王姐很八卦，小於他們也認識了很久了，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醫生朋友，他的獸醫朋友除外。

「嗯，高中同學。」兼前夫。

於靳風見他不想暴露曾經的關係便點點頭：「嗯，同桌。」還同床。

一隊人總共七人，宋思宇是帶隊人，日常從事自然科學的編輯，由於專業愛好以及別的職業身份等也經常負責帶隊進行科考，久而久之編輯部執行野外攝影任務時也會讓他帶隊，因為特別靠譜。

於靳風是個野生動物專家，持有「執業獸醫師資格證書」所以被人介紹總是直接稱為獸醫。曾經奔赴與各個鄉村裡幫忙閹豬的經歷一直是雜誌社茶前飯後的談資。

他勉強也算個自由撰稿人，當然，文章需要宋思寧的刪減潤色才能刊登出來，否則滿篇的髒話根本不能示人。

謝憐是個自由攝影師，長期給他們雜誌社供稿這才與宋、於二人相熟。

王培與她老公廖春雷則是與於靳風差不多，奔赴在保護野生動物的前線。

李東川是因為攝影認識的謝憐，但是這次他們不是主要去攝影，而是去做科考的，主要想了解一下峰郃國家級保護區內的生態情況。

於靳風的這個項目批不下資金來，他自己這些年做的工作錢沒掙幾個還經常要倒貼，這次骨折還看病看的一分錢不剩。內心無比抱怨宋思寧這個何不食肉糜的傢伙非要他去私立醫院，貴的他錢包疼。

正好這次謝憐知道他們的目的地後想跟著去拍麂子，於是宋思寧又提議找贊助，這才有了李東川這個又慫又特別想去的二傻子。

李東川畢竟是金主爸爸，其他人也覺得他之前不是故意讓大家「安心上路」的，有王姐和宋思寧這兩個會說話的在，七個人很快熟絡了起來。

登機前坐在候機室，為了和金主近一點，大家位置換著換著就變成了於靳風與裴玉鷺坐在一起。

這倆人聊天吧？很尷尬；不聊吧，又感覺過於冷漠，都不是小孩子了，沒必要為以前的事情置氣。

「你還是挺從一而終的嘛。」

「你也是。」

尷尬，這話瞬間聊死了。

於靳風說的是裴玉鷺對醫學的從一而終。

裴玉鷺說的是於靳風對宋思寧的從一而終。

兩個人都理解錯誤。說事業的誤會成人，說人的誤會成事業。

「你倆怎麼不聊聊？高中同學？靳風都沒說起過。」宋思寧注意到了他們這裡的冷空氣。

李東川光是知道裴玉鷺和人生了個女兒，並不知道那人就是於靳風，這會兒作為豬隊友居然有點想攛掇他們發展發展。

當然這裡也有謝憐的功勞，她早聽說裴醫生是個彎的，雖然於哥不說，但她就是覺得於靳風也是，於是和李東川一唱一和的撮合倒是搭配得天衣無縫。

呵，愚蠢的人類。

當然，裴玉鷺只能心裡想想，面上還是溫柔的很。

「你倆長得有點像呢。」在候機廳要打發一個多小時，正好又有新認識的人加入，大家索性就聊聊天認識認識，王姐此時也加入話題。

大家盯得坐在一起的兩個人都十分不自在，李東川沒心沒肺地繼續賣隊友：「夫妻相夫妻相！」

裴玉鷺心想，回去之後要和李太太說李東川他有女朋友了。他是個記仇的人……

兩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兩人又被刻意安排到了一塊兒，裴玉鷺臉都要笑僵了，心想宋思寧在想什麼？都不吃醋的嗎？由著李東川瞎起鬨？還有這人老盯著自己幹嘛？

「你在看什麼？」

於靳風用寬闊的手掌擋住他半張臉然後表情微妙道：「前天是你幫我撐傘的？」

「……」裴玉鷺一陣惡寒連忙否認：「怎麼，你早上來我醫院了？前天我夜班。」

既然這人否認，於靳風也不再糾結，反正認識車，到時候去堵一堵，他心裡也覺得不會是裴玉鷺，畢竟這個人的性格……

「你變了好多。」

「是嗎？你也一樣。」又是那種溫溫柔柔的語氣。

於靳風有點煩躁，這種煩躁自從認識了裴玉鷺之後如影隨形，以至於到現在都讓別人覺得他脾氣天生這模樣。

「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

裴玉鷺笑了一下：「我有說什麼嗎？」

「那為什麼之前明明看見我了還假裝沒看見？」表現的特別明顯。

「你想多了。」裴玉鷺笑得格外溫柔。

「別再假笑了。」

裴玉鷺冷下臉歪頭睡覺，他還懶得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