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了飯，吳解就到操場上一邊瞎晃悠一邊消食，算著時間教官也差不多就要來了，吳解就晃悠回了即將集合的地點。出乎意料的是，吳解在那裡看到了白色帽衫。

吳解走進了方程，「我說，你這件校服......夠不合身的啊！」

方程下意識的「嗯」了一聲回過頭，這個很自然的反應讓吳解覺得方程很可愛。方程隨著吳解的視線注視了一下自己的校服，嘴角抽了抽，回答道：「這是我室友的衣服，我的那件......拿去泡水了，你也知道，蹭到塑膠跑道顏色的衣服是很難洗幹凈的。我室友的身高......」方程在他的耳朵旁劃了劃，「大概比我矮上十厘米？」

吳解的嘴角也抽了抽，難怪方程能將校褲也穿得漏腳踝。而且，他身上的校服上衣是自己的，比他原本的大了五厘米，校褲卻是室友的，不他原先的短了五厘米……這難道是偷穿爸爸的衣服，又偷穿弟弟的衣服的孩子嗎？？？

而且，吳解的視線移動到方程的腿部，較短的校褲倒是很好的勾勒出他的腿修長的輪廓，吳解已經腦補出方程穿緊身褲時候的情景了。

吳解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唾沫，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現在的想法很猥瑣，「方程啊……」

「嗯？」方程下意識答道。原本低垂著盯著地板的視線也隨著移動到吳解的臉上，發出的聲音也是同平常不一樣的軟糯。

「雖然你的身材會遭到全體女生的羨慕，但是卻得不到任何男生的羨慕，真的，太瘦了，一點肌肉都沒有， 比排骨還排骨。」

方程上一秒還輕飄飄的視線下一秒就變得狠戾起來，「操！」說著就提腿踹向吳解的屁股。吳解也是反應奇快，但是用了手擋，只見方程踢到吳解手上的不知道哪塊骨頭，疼痛瞬間沿著神經直達大腦皮層，吳解幾乎是在下一瞬間就抱起手疼得哇哇叫。

方程知道分寸，同學打架時沒有使十成十的力，誰知吳解這個傻逼竟然用手臂來擋，他也經常是手臂的那個部分磕到桌上，是非常能夠理解那種疼痛的......

「我說你準備什麼時候把我校服還我啊！」方程有點嫌棄地扯了扯身上這個過大的校服。

吳解倒是沒有很驚訝方程竟然發現了這個問題，倒不如說沒發現的才不正常，方程連老師進入班級的腳步聲都聽得清清楚楚，說明方程趴在桌子上時一直在淺眠，根本沒有真正睡著。俗話說，你不可能叫醒正在裝睡的人，所以無論吳解使盡渾身解數，都沒辦法叫起來方程。除了最後，忍無可忍的一下。

吳解倒是沒有因為，自己為了叫醒方程而潑了一水壺的水到人家身上，而現在那個人正很平常的談起這件事，而感到尷尬。與其說吳解是天生的樂天派，不如說吳解是天生的厚臉皮，他對此不僅沒有感到任何的抵觸，而且還繼續津津樂道了起來：「你的衣服我送去幹洗店了，雖然叫了加急，但是今天中午才通知我要過去取。可是我們這個學校挺坑的，我剛接到信息就告訴我們要提前一小時軍訓，這不，可能要明天才能還你了。昨天......真是對不起啊……雖然我真是故意的，但是我保證下次不會這麼做了。而且......以後我就幫你看著老師吧，一聽見老師的腳步聲我就馬上叫你起來，你就不用留一根神經來睡得不踏實了……這就算是，我對你的補償吧。」

方程想了想，雖然這番話有點氣人但是挺合理，開答應道：「成。」

正當吳解想要拉著方程到處轉一轉的時候，一聲哨響，聞聲轉頭，看見了通體白色的男人，吳解知道是教官來了，現在正叫集合呢。雖說有一萬個不情願，但吳解還是跟在方程的身後進入到集合的隊伍。

方程站在了第二排，吳解站在第一排，方程就在吳解的身後。

本來說方程是在吳解左手邊的，但是因為上午方程的缺席，第一排少了一個人又不怎麼好看，就叫了另外一個人站在方程的位子上。而現在方程正站在代替他位子的那個人原先的位子上。這樣對於他來說更好，因為經過上午的「跑五圈就暈倒」事件，方程深知自己在教官的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不想再站在離教官那麼近的地方，怪尷尬的。

還好這些教官們還是有人性的，沒有說才吃完午飯半個小時，就帶領他們來跑操場，而是下令先軍姿站個半小時。教官還特地找了個基本上沒有陽光直射的地方，因為聽同學們說上午那個暈倒的同學下午回歸到隊伍里了，總不能讓學校里同學的暈倒次數被自己帶領的班裡佔據大多數吧。

這一站，就是兩個小時。兩個小時之後，教官才宣布了休息。同學們如釋重負，喝水的去喝水，躺倒的拖著疲憊的身子堅持走到草坪上才躺倒，精力旺盛的幾個在操場上跑來跑去。

方程是屬於堅持走到草坪上才躺倒的那種。雖然沒有太陽，但是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站著很無聊地好嗎？

吳解跟著方程走到草坪上坐下，吳解雖然在女生里的人氣眾多，但在男生這邊卻不怎麼受歡迎，原因是每次見這人都會被他氣得不行，除了薛同這種從小就在一起的玩伴，並且從小就習慣了吳解可以氣死人的言論，基本上沒什麼人會主動找吳解玩。

吳解是不甚在意，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爺想要交朋友，也是可以交得到的，只是爺現在不想交。

「操，程哥你們班怎麼在這麼偏僻的地方軍訓啊，害我找了好久才找著。」

一個聲音響起，方程循聲望去，下意識地就在喉嚨里悶悶地：「嗯？」了一聲。

吳解還以為是叫別人呢，看著方程有所回應，他也跟著回過頭去。心裡有些不自在，他有點不想讓別人聽見方程這聲乖乖的「嗯」。

是一個長得還不錯的男生走來，只見他大大咧咧地就往方程的右邊坐下。學校的草坪剛剃不久，才長出了一點點的草，就像男孩子的頭髮那樣，扎人得很。來人這一下用力用得狠了，罵罵咧咧起來：「操，這草怎麼這麼刺人呢？」

「好啦，湯遲，你找我什麼事？」

「噗！」坐在方程左邊的吳解瞬間破功，這孩子到底上輩子造了什麼孽，一生下來竟然被叫做湯匙。

湯遲立馬探過去瞪著吳解，吳解立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湯遲來的目的不是和吳解打架的，於是收回了身子轉頭對著方程道：「他是誰？」

方程懶洋洋的睜開一隻眼睛，漆黑的眼睛裡有少有的活潑勁兒。「嗯？他嗎？我新來的同桌。他就是你崇拜了好久的學年第一。」

「吳解？」湯遲立馬獃滯了。剛才那副罵罵咧咧的兇狠樣蕩然無存，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你說的，那個人，就是吳解嗎？」

方程又把眼睛閉上了，「嗯哼。」

湯遲立馬起身移動到吳解的身邊，「吳解大神？你就是吳解大神？」

吳解被他的反應逗笑了，但不敢表現出來，因此面上仍是嚴肅，實際上肚子里笑到快要抽筋。他原本想做個帥氣的自我介紹，想想又算了，只得簡潔地「嗯」了一聲。

湯遲也沒覺得吳解這樣太冷淡，熱情一點都沒消失地湊前去，「吳解大神，你數學實在太厲害了吧！你到底是怎麼給考到那麼高分的！我一直覺得我數學能上135已經是很厲害的啦！你又是怎麼做到的？」

「你們程老大不也考得很好嗎？為什麼要來問我呢？」吳解哭笑不得。

「你和我們家程老大狀況不同！你知道程老大都是怎麼解題的嗎？程老大的記憶力超好，練習冊里的題目都記得一清二楚！只要這道題的路數他以前看過，就沒有不會做的！更神奇的是，如果一翻一翻他的練習冊，會發現一樣的題目他的解題答案都是一樣樣的！而且還不是抄以前答案抄出來的！我的記憶力肯定不能和程老大匹敵，所以我想問問吳解大神你的數學學習方法！」湯遲的眼睛亮晶晶的，尤其是在提到方程的時候，簡直有種炫耀的意味。這種樣子讓人根本聯繫不到剛才兇巴巴的樣子。令吳解更不能想像的是，剛才兇巴巴的男孩子的學習竟然這麼好。

「喂喂！小湯匙你也太不仗義了！哪有像你這樣透露己方機密的！」方程睜開眼睛笑著打趣了一下湯遲。隨即又轉頭對吳解說，「你也不要太拘束，小湯匙是真的崇拜你。說說唄，你的數學為什麼這麼好？」

「咳咳，」吳解清清嗓子，方程都提出疑問了，他也不好沉默下去，「我......我學數學的方法可能會讓你更吐血吧......其實我跟方程差不多，只要看過這道題目，下次只要是這樣路數的題目都絕對能做出來。但不是像方程那樣考記憶力記下來的，我是靠......邏輯推理能力？順帶一提我的語文閱讀理解滿分的理由也是如上。」

湯遲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原本亮晶晶的眼睛瞬間暗淡下去，但裡面對吳解的崇拜意味竟是更甚。「這樣啊.......那我可能就是天賦不如你們兩個人了！啊啊啊.......雖然有點不甘心......但是我絕對絕對會更加努力，爭取下次考試坐在程老大和吳解大神的後面！」

「加油吧！」吳解輕笑道。

「嗯！我會加油的！」

湯遲又在吳解個方程旁坐了一會兒，不久教官便吹哨了，湯遲便急急忙忙地趕回自己班級所在的區域。

「你竟然少見的沒說那些氣人的話。」方程從草地上起來，拍拍褲子上和衣服上粘上的草。

吳解也過去幫方程排掉他身上的那些草。經過這一小段時間的休息，方程的精神看起來好了很多。「在他面前我很難說出這種話啊......本來我想氣氣你們就是我的樂趣啊，可是如果對湯遲說這種話，說不定他會露出更崇拜的神色。我還沒有自戀到這種地步。」

「也是啊......」方程抬頭望天，面無表情地答了這句話。

雖說教官剛剛吹哨了，但同學們並沒有很著急地返回。他們知道這軍訓的水分其實很大的，對於向陽一中這種升學率高到變態的學校來說，他們根本就不擔心學生們會不會好好學習，軍訓更多的目的反而是讓他們放鬆一下。因此軍訓的管理也甚是鬆散。

吳解陪著方程望天了一會兒，方程便拉著吳解走向教官，「走吧。」

「走吧。」吳解應到。

兩個少年就這樣並肩走去，吳解莫名地感到了一絲溫暖。

沒想到他還能有機會被他人說一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