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解很不爭氣地臉紅了。

這是他第一次知道他的垃圾話是那麼的沒用。

他最害怕的就是明明自己說了及其自戀的垃圾話，而那個人的反應不是一臉受傷或者一臉噁心地看著他，而是非常直白地贊同，就像方程剛剛做的那樣。

這種做法會讓吳解覺得自己的目的沒有達到，沒有看到別人痛苦的神情，他自娛自樂的目標沒有達到。之所以不會對湯遲說垃圾話，也正是這個原因。

方程沒有做出想像中的反應，這讓吳解很驚訝，不知名的憂傷又不知道從哪裡蔓延了出來，怎麼堵也堵不住。他想像想以前那樣大大地扯出一個嘴角，可是他做不到，大腦彷彿不能再次控制身體了那樣，一種寒意侵佔了他的四肢百骸。大腦里浮現了許多圖片，有他父母的，有他弟弟的，有很多很多人的。

「成了，不要那麼臉紅了，我就誇你那麼一句，你再這麼呆下去不學習可就不是不可超越了的。」方程的一句話驚醒了吳解，「趕緊做題吧！」

「切，哥會向你證明，哥就是不可超越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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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們都是帶了傘的，於是就沒什麼人來管這一棟樓的學生。再加上奧賽班是出了名的乖學生雲集的班級，一整個晚上甚至沒有一個老師去他們班裡看看情況。學生們很自覺，即使再熱愛學習，也不會讓自己的身體面臨猝死的危險，再凌晨兩點的時候就關了燈讓學生們趴在桌子上睡覺了。

趴在桌子上睡覺其實不是很舒服，但是班裡的學生也都不挑剔，在這個班裡，還真找不出一個沒有在寫作業寫作業寫到累極了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的學生。

生物鐘讓這一班的同學都在六點鐘起來了，大家都揉了揉眼睛揉了揉脖子。說實話是在算不上太舒服。因為是在桌子上趴著睡的，平常是四肢不接觸地板就絕對起不來的吳解也跟著一塊兒起來了。方程依舊像昨天那樣愣神了十分鐘才算真正清醒了。

轉頭望向窗邊，雨已經停了。坐在窗邊的學生站起來往樓下看去，積水仍舊很嚇人，看來今天上午的軍訓是不可能了。

正在此時，昨天早上叫他們起床的那個聲音響起，等音樂播完了一段，校長的聲音從廣播中傳來：「今天早上的軍訓取消，學生們都回到宿舍好好休息吧。我們在下午兩點鐘準時集合繼續軍訓！」廣播重複了幾遍，學生們都懶懶散散地下了樓。

因為昨天沒洗澡，因此現在澡堂里擠得爆棚。因為是每兩個人能夠分到一個宿舍，所以宿舍里是沒有分配到獨立衛生間的。位於每個宿舍樓二樓的澡堂也由此誕生。一個澡堂大概能夠容納一個班級里的學生去洗。由於高一學生們軍訓的地方都離宿舍樓比較近，因此澡堂里推推搡搡的均是些高二、高三的人。一個年段有十二個班，一個班約莫有二十五個男生，現在大概有六百個學生在澡堂前排隊。而一個澡堂大概能容納五十個人，每個人洗澡的時間約莫十分鐘。

方程他們起得比較早，拿衣服的速度快，因此在六百個人的大隊伍里，他們擠得跟他們的排名一樣前。大概一個班的男生都在中間偏前的位置上。在他們之前大多都是高三的。高三的人比他們起得更早，速度更快，所以方程他們搶不到第一批。

不過也沒有等多久，大概半小時，就到他們進入澡堂了。

男孩子洗澡的速度很快，再加上早上沒有熱水的供應，沒有人想要戀戰。清洗幹凈就匆匆跑出來了。

吳解出來的時候也覺得神清氣爽，他還是很喜歡早上洗澡的，但是因為平時要早自習，每天睡得都不是很早的他早上都起不來，因此不能常常在早上洗澡。不過因為昨天下了這麼大的一場雨，現在的氣溫還沒上去，吳解拿了校服外套穿，尋思著他好像忘記了一件什麼事，是關於校服外套的。

方程也在差不多的時間出來了。方程沒有穿校服，換了一件長袖的居家服。白色的上衣和黑色的運動褲。上衣大概是和帽衫同樣材質的，很寬鬆，露出了方程精緻的鎖骨。吳解也是第一次發現其實方程的脖頸修長而白皙，如果他輕微地昂起頭再加上眯起眼睛的話，看上去真的像一隻優雅高傲的天鵝。

不過現在的方程並沒有昂著頭的心思，他現在太冷了！方程本就怕冷，今天早上一起來就冷得夠嗆，然後又洗了一通冷水澡。他是真冷！臉都凍成了青白色的。

吳解也是注意到了這點，沒急著上前和方程勾肩搭背，首先把人手給揣自己兜里了。剛碰到方程手的一瞬間他也是差點給打一哆嗦，媽耶，這人手怎麼涼得跟冰塊似的！本來還想把方程另一隻手也領進自個兒兜里，不過又想那樣走路的姿勢不就太怪異了嗎？

「你怎麼沒穿我那校服外套呢？」這麼一問，吳解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有把人方程的校服外套還給他。

「你不是說今天左右就可以把校服外套還我了嗎？所以我就在洗澡前就把它倒上洗衣粉泡在盆子里，等我曬幹了再還你。托你的福，我在洗澡前非常冷，現在也是格外的冷。」方程將裸露在外的另一隻手伸進運動褲的口袋裡。

他在伸進去時還猶豫再三，每每指尖一碰到運動褲的口袋，手上的寒氣就會透過運動褲口袋直達方程的腿上，凍得他一哆嗦，連忙把手拿出來；可把手裸露久了，又覺得格外冰涼，不得不派遣他到褲子口袋裡偷一點暖氣。

吳解只覺得方程這樣的動作可愛極了，將自己的手伸進口袋裡握住方程的手。

為什麼方程沒穿校服呢？因為還是上學的日子，旁邊走過的也都是穿著校服的男生。穿著居家服的方程混雜在一群穿著校服的男生中顯得更加顯眼。為什麼呢？吳解想了想，然後又笑了起來。方程的一件校服現在還在泡著，而另一件正是換洗下來的呢！

可能是這兩天睡得比較多，吳解覺得方程現在的精神極好，連帶著臉色都不顯得那麼蒼白了。

吳解朝方程走去，方程也注意到了吳解，朝吳解那走去。

「話說你宿舍在哪裡啊？」吳解覺得既然兩人是同桌，那麼同桌到底住在哪個宿舍，這種問題是一定得知道的。

「四樓的401，你呢？」

「唔......我想想......」吳解的記憶力不太好，因為宿舍自高一開始就沒改變過了，吳解長久下來走得很習慣，於是都沒有刻意去記宿舍的名稱。吳解想了想，還是沒給想出來，只得嘆氣道，「我不太記得了，不過好像也在四樓。等會兒我們到了四樓，我給你指出來看看。」

說實話這事也真是神奇，他們竟然都住在四樓，那高一的時候不就經常會碰到嗎？不對，即使碰到了自己也記不得，難怪看著方程的時候覺得那麼臉熟呢，大概是在宿舍的時候就經常見到。不過在校醫那裡好像想出來了，方程在那個地方跟我打過架，而且還打得勢均力敵來著.......吳解是第一次為自己的記憶力差而煩惱。

在想事情或是與人交談時的時間是過得飛快的，在吳解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來到了宿舍樓四樓。雖然四樓的第一間就是方程的宿舍，不過方程還等著吳解指認他的宿舍，就跟著吳解繼續往下走了。

吳解果然是對往哪走比較熟悉的，只見他走到了407前就給停了下來。「唔......好像這個就是我的宿舍......」然後又從口袋掏出了宿舍鑰匙，鑰匙插進齒孔里，順時針扭轉了兩圈，門開了。是這個宿舍沒錯了。

因為是那種兩人一間的豪華宿舍，所以每個宿舍都不可能大到哪裡去。在宿舍里就只有簡單的一個雙人床，雙人床的前面有一扇大大的窗戶。雙人床是緊貼著右邊的牆面的，而在左側，只留了一個窄窄的縫隙，大概是一個中學什轉一個身的距離，是為了方便躺在上面的那個學生上去。因為有晚自習且沒有宵禁的設置，宿舍里沒有桌子等的東西。私人物品也只能放進行李箱里塞進床底。

學生們一般都要不是穿著校服，要不是穿著睡衣，因為要從宿舍這個小小的空間里打開行李箱實在是太困難了！除非你能強迫你的舍友同意讓你把你的行李箱放在他的床上攤開。

「你的舍友是誰？」方程好奇地問。

「我就是整個高二唯一沒有舍友的那位。」吳解道，「你的舍友是誰呢？」

「就是那個學年第三的郝校。」

「哇塞！不會吧！好笑？我說你的朋友的名字怎麼那麼奇怪呢？」吳解突然想到了湯遲。

「不跟你說了，我回去洗衣服了，等下又該曬不幹了。」

「好吧！拜拜，下午再見！」

等方程離開後，吳解就穿著校服爬到上面的那個床上躺著。天花板離他非常的近，他甚至不敢坐在床上。他也不敢在睡不著的時候盯著天花板，因為這麼短的距離，盯久了他會近視！他可不捨得自己5.2的超好視力就那麼離開了！

「嗷！」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