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祐齊在外頭雖然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可在家裡，他最怕老爸，進門之前愣是找了個地方把自己臉上沖了幹凈，可嘴角的淤青沒法洗掉，便戴上衛衣的寬大帽子作為遮掩，抱著背包匆匆進了家門。

「祐齊，剛好回來吃飯了。」

「我不餓，你們先吃。」

張祐齊悄悄掃視了家裡一眼，並沒有看到他老爸的影子，這才舒了一口氣。

「媽，我爸呢？」

「你爸今晚有應酬，不回來吃了。」

「哦……好，那我過會出來。」

說著，張祐齊連忙跑上了二樓樓梯，穿了雙襪子在地板上踏著，忙不迭地進了房間。

張祐齊的老媽不禁覺得奇怪，聯考時候也沒見他這麼用功過啊，莫非……兒子開竅了？

「這開學了，學習多辛苦……晴姨，再燉碗魚湯給祐齊送過去。」

「知道了，太太。」

張祐齊拉開書桌前的凳子，從包里小心翼翼地捧出兩本課本，又從抽屜里拿出一大疊雪白的紙張，對著破舊課本封面上的名字，進行了臨摹。

葉安……葉安……葉安……

張祐齊揚起嘴角，每一筆一劃都用著他從未有過的專心致志，明亮的檯燈光線籠罩他的側臉，將影子落在課本上，和那兩個字相互交疊。

直到寫得張祐齊滿腦子都是這兩個字，卻已經認不出這兩個還是字的時候，這才覺得大功告成，在和李子木交換來的新課本封面上，寫下了幾乎一模一樣的「葉安」兩個字。

可翻開課本，葉安在裡面寫得密密麻麻的預習筆記讓他頭疼，這麼多數字字母要怎麼模仿？

「祐齊，快下來吃飯。」

「哦，就來了。」

張祐齊想了想，反正字母數字寫起來都差不多，給他抄一遍，大致也不會被發現。

開學的第二天，是正式要上課的日子。葉安和紀念一大早來到教室，那課本就靜靜地躺在書桌上，讓葉安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看我說的沒錯吧，你一定是粗心落在這兒了，不會丟的。」紀念拍拍他的肩膀，走到自己座位上，放下了書包。

「嗯。」葉安輕應著，並沒有覺得異常。

「齊哥！你真的沒事嗎？」

教室門外李子木洪亮的聲音傳了過來，教室里為數不多的幾個人都不由得朝著門口看過去。

張祐齊的臉上果真帶著淤青，更是證實了昨天下午的傳聞，他又出去打架了。

張祐齊看著座位上的葉安，抬起手剛要熱情地跟他打招呼，對面的人卻低下了頭。

只手尷尬地懸在空中，張祐齊抿抿唇，順勢揉了揉自己的發頂。

「回你自己教室去。」張祐齊沒好氣地對著李子木發了通脾氣，腳下帶風地走到座位上。

李子木滿臉委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惹怒他了，顛顛地跑回隔壁班去了。

張祐齊拉開一隻新的包，從裡頭取出了一本已經失了封面的書，讓葉安不由得大吃一驚，這才開學第二天，就只剩下了這殘骸，總覺得不管什麼，與這張祐齊沾了邊，總沒好事發生。

這麼想著，葉安悄悄往邊上挪了挪，特意和他保持了距離。

早讀課一開始，張祐齊就借著課本的遮掩昏昏欲睡，恰好遇到班導趙老師巡查，他面前的書本被一把拿下。

張祐齊抬起雙眸，毫不畏懼地看著他。

「這是你的書？」開學第一天，趙老師隱忍著怒氣，捏著張祐齊破舊書本的一角，橫眉對著他。

「是。」

「給我一個解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趙老師的一聲怒吼讓全班都安靜了下來，個個屏住呼吸看著正在和他對視的張祐齊。

葉安也抬起頭看著他，卻在破舊書本張開的縫隙中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字體和演算過程。

心下一驚，葉安連忙低下頭翻起了自己的課本，封面上確實是自己的名字，再打開內頁，儘管筆記滿滿，那纖長清秀的字體，卻不是自己的。

難道……難道是……

「不小心弄的，老師，我覺得……外在並不重要，這本書裡面的內容我能學到多少，才是最主要的吧？」張祐齊依舊帶著淡淡的微笑，禮貌地反駁著說。

「好。」趙老師冷笑一聲，對於張祐齊他早已如雷貫耳，「那我就期待，你第一次學測的成績。」

張祐齊點點頭，輕鬆地一笑，彷彿已經確定了，他不會輸。

趙老師擰著眉頭橫視班級一圈，慍怒地大叫一聲：「讀書！」然後才背過手，慢騰騰地踱步出去。

張祐齊坐了下來，葉安的心卻開始動蕩不安。

「張祐齊。」

葉安主動叫他的名字讓他驚詫，回過頭對上他那雙清澈的眸子，心裡的悸動在蠢蠢欲動。

「你……能行嗎？」

「嗯？考試嗎？沒事……我……」

「要麼……我幫你吧。」

張祐齊險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葉安竟然主動提出幫他？

葉安有些躊躇地在書桌下捏著手，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課本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可張祐齊莫名幫自己背了鍋，剛剛還把他想得那麼不堪，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心安理得地裝作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