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周末因此過得渾渾噩噩，張祐齊只知道跟這幫兄弟廝混的時候，心思完全沒有一刻是在這裡停留。

「走了。」

張祐齊踢開了路邊上的一顆石子，又恰好踢打在了一隻正趴在拐角午睡的貓身上，嚇得貓立刻跳起，對著他們尖銳地「喵」了一聲，興許是因為他們「人多勢眾」，這隻橘黃色花紋的野貓憤憤不平地踩著「模特步」，不情不願地走了開。

「齊哥！齊哥！」李子木突然拉著他的胳膊，在他耳旁小聲叫喚著。

張祐齊停下腳步，一抬頭，不寬的馬路對面，正是葉安和紀念。

「就是他？」厲江察覺出了張祐齊的變化，一雙桃花眼彎成月牙，朝著對面的兩個人打起了招呼，「嗨。」

「嗨什麼嗨。」張祐齊壓低了聲音，一把拍下了厲江揚起的手，目光卻死死盯著葉安。

葉安只是抿抿唇，在掃視了一圈張祐齊身邊一圈後，微微嘆了口氣，轉過身如同陌生人一樣，走了過去。

紀念輕蔑地看了眼張祐齊，儘管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單憑葉安對他的視而不見，心裡也自然是舒暢了不少。

「走了。」

這一回，張祐齊的語氣十分冰冷，就連厲江也沒再吱聲，收起了笑容，朝著車站方向匆忙走去。

興許是因為那一支煙的緣故，讓葉安覺得，曾經「呼風喚雨」的張祐齊與自己，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僅管他對自己的好是真的，他平日里的開朗和陽光般的微笑也是真的，可他是個「扛把子」，是個「小混混」，也是真的。

而葉安，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只想平凡而安寧。

就在那天晚上，他意識到，張祐齊帶給他的生活，一定不會是自己所想像的。

「小安，怎麼了？」

過馬路的時候，紀念一把拉回了他，他才發現面前的紅燈閃爍著，差點就要闖入車海。

「沒事。」葉安倒吸一口氣，笑了笑說，「紀念，以後……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是吧？」

「一直都是。」紀念望著他，不自覺地彎起了嘴角。

厲江他們走後，張祐齊便去了拳擊館，李子木喝著冰鎮可樂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他，實在忍不住插了一句：「齊哥，你倆之間要真出了什麼事兒，解決不就成啦，幹嘛這麼虐自己呢。」

張祐齊最後一拳打得沙袋直搖晃，卸下拳擊手套喘息著走過去，他的襯衣已然被汗水濕透，白色的布料變得透明，襯得肉色朦朧，十分誘人。

「你懂個屁……」張祐齊煩躁地揉了把頭頂上的亂髮，他何嘗不想知道，葉安到底怎麼了。

學測終於來臨，張祐齊幾乎是第一個完成交卷，當他走出教室的時候，葉安詫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心裡亂糟糟的，也不知道他做的怎麼樣。

考場上的同學越來越少，葉安在最後一次檢查後交出了試卷，紀念也緊隨著跟了出去。

「小安，怎麼樣？」

「跟以前差不多。」葉安笑著坐在長椅上，樹蔭落在他身上，顯出許多浮動著的光點。

「小安，今晚……我們一起吃個飯吧？」紀念說著，也坐在了他身旁。

「我記得你生日好像不是今天？」

「不是。」紀念抓了抓大腿褲說，「就是感覺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吃頓飯了。」

葉安輕輕一笑，隨口答應說：「行，聽你的。」

「叮叮叮——」學校鈴聲響起，老師們整理完考卷，個個也都是一副終於解放了的神情，抱著一打考卷神采奕奕地走出教室。

紀念和葉安迅速回到教室，簡單收拾了書包便雙雙離開。

張祐齊站在門口望著他們，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

之後的幾天，葉安和紀念也是形影不離，彷彿突然之間張祐齊就被他們「隔」出了世界。

無精打采地趴在書桌上，課堂上老師講的什麼也已經變成了「經書」，哄得張祐齊昏昏欲睡，卻也正因為如此，葉安「刷刷」做筆記的聲音也就更加清晰。

胸膛里的那塊「紅心」撲通撲通地跳著，張祐齊轉過頭，悄悄看著他認真的側臉。許多天未曾說過話，也許多天沒有好好看他一眼了。

「張祐齊！」

趙老師突然叫出他的大名，讓全班都不由得轉頭看向他。

葉安不經意的一瞥，也讓張祐齊心慌起來，立刻坐正了身體，目光直勾勾地看著趙老師。

「這道題目，你來答。」趙老師明顯不悅，緊蹙著眉頭彷彿在等著看他的笑話。

「選C。」

張祐齊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轉過頭迷茫地看著葉安。

他的手指輕輕推著面前的作業本，白皙的指尖點著題目的答案。

這大概是這麼多天以來，葉安第一次和他的互動。

張祐齊一開心，咧開嘴角笑著答：「C！」

「嗯。」趙老師點點頭，「坐下，注意聽。」

「謝謝。」張祐齊小聲地說著，刻意把身體朝著葉安挪了挪，「你……不生氣了吧？」

「我沒有生氣！」葉安淡淡說道，「注意聽講，否則，我可幫不了你。」

「大不了，再給我補補課？」

葉安捏著拳頭咳嗽一聲，別過頭不再回答。

下了課，張祐齊剛要和葉安說話，紀念就搶先一步插在了他跟前。

「小安，走了。」紀念幫葉安拿起書包，窩心的樣子讓寥寥數人看著，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我跟你們一起走。」張祐齊說，「我和葉安，更順路。」

「不用了，今天我和紀念要去俱樂部。」

「俱樂部？」張祐齊睜大了眼睛，「原來，你也不只知道學習啊。」

「我們去的，正是和學習有關的。」說完，葉安抱歉地笑了笑，又丟下了張祐齊一人。

張祐齊深深呼了一口氣，什麼鬼俱樂部，他才不信，這分明，是葉安在躲避他的借口。

張祐齊覺得麻煩，不就是青春期抽了口煙這點事兒麼，有那麼麻煩，弄的好像不可原諒一般嗎？

「看什麼看！」張祐齊一回頭瞪了教室一圈，剩下的幾個人便也低著頭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