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若軒猜不透楚鯨的心。

他不明白，為什麼當年楚鯨可以那麼幹脆決絕地離開，如今，卻在他明明和他說清楚了一切之後，還是糾纏著不肯放手。

甚至開始像當年一樣，名正言順地讓他給他做飯，讓他給他洗衣服……

楚鯨把自己給當成什麼了？一條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嗎？

他清若軒是賤，但還不至於賤到，連這點骨氣都沒有。

所以，清若軒一把拿起楚鯨丟到他懷裡的T恤，便輕飄飄地扔到了地上。

一雙溫順的眸子，難得帶上了幾分倔強，像是賭氣似的，牢牢地盯著楚鯨，道：「不洗。」

楚鯨耐著性子又彎下腰去，撿起T恤來丟到清若軒懷裡：「去洗。」

「不洗。」清若軒幹脆把T恤扔給了楚鯨。

「呵，不洗是吧？」楚鯨的耐心很快用盡，冷笑一聲，把T恤給揉成一團，長臂一伸將T恤高高舉起，「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兒子。」

楚鯨說完，手一松，被舉到半空中的T恤，便直直地墜落到了地板上。

清若軒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慘白。

「嘖嘖，」楚鯨卻還在陰狠地說著，「要是你兒子也從二十幾樓，被我給這麼丟下來……」

「……我洗。」清若軒瘦弱的身子立馬蹲了下去，撿起T恤之後，還咬著下唇仰起頭來瞪了楚鯨一眼，才不甘願地起身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楚鯨看著清若軒的背影，嘴角那抹狠絕的笑意，卻是漸漸消失無蹤。

他就是這麼惡劣，寧肯用這種卑鄙的手段，把清若軒牢牢掌控在自己身邊，也不願眼睜睜地看著他擺脫自己的束縛，遠遠地離他而去。

他不接受，清若軒的人和心都已經不屬於他的這個事實，他楚鯨絕對不接受。

衛生間里傳來嘩嘩的水流聲，顯然是清若軒已經開始清洗楚鯨的那件T恤了。楚鯨在這種近乎自虐般溫馨的假象里，走到衛生間門前往裡看了一眼，只見清若軒正背對著他蹲在那裡，一邊揉搓著手裡的T恤，一邊還時不時地抬起手臂來擦一下眼角。似是在哭，卻悄無聲息。

楚鯨暗自咬了咬牙，便果斷轉身離開了此處。接著，又在這小小的一居室里，四處遊盪起來。

陽台和廚房都是一目瞭然的，客廳的空間也就那麼十幾平米大，電視機旁邊的櫃子上，很顯眼地擺放著一個木質的相框。楚鯨拿起來看了看，相框里是清若軒和小沐沐的合照，父子兩人一前一後站在畫面中間，身後是大片大片火紅色的楓樹林。

在照片中，清若軒笑得很開心，他兒子也笑得很開心。而給他們拍照的那個人……想必，就是靳衛了吧？

楚鯨輕哼了一聲，將相框面朝下放在了電視櫃上，又四處探索了下，並沒有發現他想找的東西。最後，卻把目光鎖定在了關著的卧室門上。

他記得，剛才他在卧室里，看到了一張書桌。

楚鯨怕清若軒會聽見，便放輕腳步走過去，悄悄地打開卧室門，走進卧室里反手把門關上，才咔噠一聲按亮頂燈。隨著燈光的亮起，一眼就看到小沐沐正躺在他的兒童床里，小人兒攤開短短的四肢，呼嚕呼嚕睡得滿頭是汗。

楚鯨冷冷一笑，邁開長腿走到小沐沐床邊，目光沉沉地看向熟睡著的、毫無反抗之力的小傢伙。在這一瞬間，他的內心裡，甚至閃過一絲極其陰暗的念頭。

他想要掐死這個孩子，這個清若軒和靳衛所生的孩子。

清若軒他……只要看著自己就好了，只要愛著自己一個就夠了。他和其他男人所生的，都是該死的野種，不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這麼想著，楚鯨的表情，也漸漸變得陰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