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之州回家，他那個大舅子就又在看妹妹呢，天天都來，齊芸都快煩死他了，她哥哥一來，她都不能出去好好逛街跟於太太打牌了。

容之州一來，她就跟救星來了似的，拉著容之州坐下，說我給你們切西瓜去，完了靜儀把西瓜端上來，齊芸再也不見了蹤影。

容之州搖頭一笑，說：「你家妹妹可真是任性。」

大舅子也很為難，說：「從小就這麼個樣子，不然也幹不出逃婚的事兒。」

二人碰瓜一笑，幹了。

容之州跟他說差事兒應該是找到了叫他去了，大舅子說確實，昨兒就到任了，多謝妹夫！

容之州心說你妹妹還不是我夫人，別叫的這麼快給自己長輩分，趕緊吃完了走吧。

大舅子也心說妹夫你別擔心，我這次來，保證叫妹妹給你生個大胖小子，名至實歸！

兩人又是對視一笑。

大舅子還不清楚情況，因著齊芸是要面子的，根本不肯同他說實話，他還一直以為容之州沒有孩子是妹妹的問題呢。齊芸怎麼可能說容之州整天都在外頭瞎晃悠呢。

他現在就算是不再去同那些窯姐兒亂搞了，也還是時常去倚紅樓坐著，喝喝小酒聽聽曲子打個盹兒。

為這小狗兒一句話，容二爺可是做出了巨大的犧牲。

許多窯姐兒還挺可惜，不進屋了也叫他進去坐點壺好茶，姐兒們陪你說說話，羨煞其他嫖客。　

大舅子吃個西瓜吃到了晚上，跟二奶奶打了聲招呼，又給自己妹妹說了許多好話才肯走。

容之州送完他一回來，二奶奶就嘆了口氣。

「怎麼了？」

二奶奶無奈又責怪地看他一眼：「年紀也不小了，也不給我個孫子解解悶兒。」

他還記得常飛也是這麼說的，生個孩子給他玩玩兒，這些人都把他當什麼了。

容之州安慰二奶奶，這事兒又不是一句話的事兒，他答應了也不管用，不然他還不去做菩薩去了。

「怎麼沒用呢？你都不在屋裡呆著，女人自己能生孩子啊？女人自己能生還要男人做什麼？」

「娘，合著我就只能生孩子沒別的好兒了？」容之州簡直哭笑不得，知道他媽是開始催了，應了兩句，說這幾個月忙。

「你只喜歡小芸一個我也沒意見，只是怕她太瘦了身子不好……」二奶奶看著他，「要不今天你去婉言屋裡吧。」

容之州心裡頂煩這種思想，合著他想跟哪個人做都得看在孩子的份兒上？還沒出來呢就作威作福，二爺我還懶得要你了。

「媽。」容之州幹巴巴地叫了二奶奶一聲兒。

二奶奶一下沒反應過來，半晌才應了一聲兒。

應完了卻好像懂了兒子的意思，微微嘆了一口氣，「算了，隨你吧。」

容之州一走，二奶奶對著丈夫的照片，心說你是個對我這麼好的，怎麼生出來的兒子是這麼花心的一個人呢，我抱不上孫子都怪你，都怪你。

這半年來容之州也沒有找過別的人了，也就一直和向如衣好著，春台望的戲評也依舊發表著，盛玉成自己先樂完了再告訴二爺，容之州拿到手了就說這些文人說話可真是扭扭捏捏，彆扭死了，還借著我的名號。一開始說是找幾個人寫叫向老闆開心，到現在是他們借著我的名號發文章，什麼都敢寫了還全賴我頭上。

「這回最後說向老闆是天上下來的七仙女，你那徒弟越闌珊是憨厚深情的董永，我春台望只配做隔空而望的一頭老牛，你看看這是什麼話！」

向如衣聽完也笑了，「該賞。」

當時說好了的，向老闆一高興潤筆費少不了，也沒說怎麼個高興法兒，叫容之州頂著這麼個名頭受了這份冤枉，成了笑料。

一開始他還找盛三興師問罪，後來見看報的都只是樂呵樂呵沒別的意思，他也就不說什麼了，老牛就老牛吧。

就連他回去念給小狗兒聽，小狗兒都樂得不行。這倆人高興了，容之州也沒別的好要求的，尤其是這個孩子，可難討好著呢。

「這個春台望是一個人麼？」小狗兒問。

「不是吧，盛玉成說找了好幾個輪著寫。」

「我就說呢，怎麼上一次都還說著人，今兒就說起了牛了，我喜歡這個牛的，他什麼時候再寫啊？」

「閉嘴。」容之州哼了一聲，把他摁在床上，「你就樂吧，肚子還疼不疼了？」

這幾天熱得不行，小狗兒那些冰西瓜冰葡萄一籃子一籃子地吃，跑肚了，容之州不讓他吃了，他就大吵大鬧吵得滿頭大汗跟汗猴子似的，差點兒沒給中暑。夜裡睡覺也翻身，要往炕下扔冰塊兒呢，後來發現沒什麼用，就要把冰放在床邊兒上。

容之州罵他：「你以前怎麼睡覺的你！你跟你師兄弟擠一塊兒睡那麼多年也沒說熱，在我這兒撒嬌來了，再倒騰你就一個人睡一張炕，涼快！」

他這麼一罵，小狗兒就安分了，靠著他的容二爺不撒手，悶出更多的汗。

可他樂意啊！能挨著二爺，他什麼罪都受得了，要他的命都肯給。

又叫他老實彙報了今兒吃了什麼，容之州才放人睡覺，他自己也是熱得不行，粘都要粘在一塊兒了。

要不是容之州打心眼兒里寵著他，也不能這麼讓自己遭罪。

倆人心裡是一個愛著一個寵著，再熱也能睡了。

這院子里最自在的就是林媽，一人一間屋子，拿著比以前多的工錢，住著有鄰居蹭飯吃的地兒，沒柵欄圍著，還有倆孩子成天打鬧，可不像是有個家麼。

「對了，二爺先前來時不是說要養狗來著麼？」林媽忽然想起來這回事兒了，「半年過去了都沒動靜兒呢。」

林媽這是還嫌院兒里不夠熱鬧呢。

「說說而已，我現在哪兒有時間再養一個。」說完就看著小狗兒笑了。

小狗兒哼了一聲，大口吃飯，根本就不看他！

林媽樂呵呵瞧著他的好胃口，想著明天兒可以再多做點兒了，孩子吃得多才長得高嘛！

容之州一想，也來了興緻，叫他靠牆站好了，在他頭頂拿石頭劃了一筆，喲呵一聲兒，「可以啊，半年長高了這麼多了，沒白吃！」

「那可不是，我是長得晚！再過兩年我就比你還高啦！看你再打我屁股！」

他現在這個年紀被人打屁股就夠人笑的了，還過兩年。

林媽和二爺都噗嗤一聲兒笑了，都可喜歡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