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班主今日不知是中了邪了麼，魂不守舍一日了，像是怕閻王找上門似的。

夥計湊上來問了：「楊老闆怎麼了？這一天盡搓手了。」

楊班主那麻將臉上寫著不解，問：「那臭狗東西發什麼神經呢，叫我去倚紅樓打發容二爺。」

夥計大驚：「他這是要您的命啊！」

「可不是嘛！」楊老闆知道他幹什麼啊就去打發容二爺，他吃飽了撐的呢有錢的財主不巴結還去打發，可這位是真的發了瘋了，居然用威脅人販子那套來威脅楊老闆。

要人人有他這個膽量，楊老闆早就不做班主了，討飯去得了。

楊老闆到了也沒膽子去，也不能去，叫他這麼一使喚，他還做什麼師傅，楊老闆沒罵他一頓就不錯了。

容之州沒等著人，也覺著奇怪了，和清姐兒說了兩句話就告辭了，跟她說明兒再來看她。

清姐兒臉上都露出薄紅來，叫人看著都羨慕，容之州一來，她也不用幹活兒了，能陪著二爺還能休息一會兒，也不會被曹老闆呵斥，容二爺對她還好，每天這幾個小時是她最喜歡的時候。

曹老闆看著她冷冷一笑，真是不知道這丫頭走了什麼好運了，有了這麼個哥哥。 

曹老闆能不明白麼，只笑這個小姑娘長不大不明白事兒也是個白眼兒狼，哥哥不來看他了二爺來了，還以為容之州真看上她了呢，徹底把哥哥忘到腦後兒了。

可也不是人人都有這麼一雙慧眼，旁的人瞧可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兒麼。

醉雲樓里，容之州剛到，還沒問呢，一隻小羊跑出來，說師兄不知道跑哪兒玩兒去了沒回來呢。

容之州心說，好嘛，活過來了就又是這個死樣子，這一跑他上哪兒找人去。

「等他回來了跟他說趕緊回去啊。」

小羊誒了一聲兒，往回跑，進了屋子就說：「師兄，二爺叫你回去呢。」

小狗兒給自己鋪著被子，「我才不回去呢，他又不是沒了我活不了。」

「師兄你說什麼呢？」

「我說你管的太多了！我跟班主說你偷懶了啊！」

小羊趕緊跑了，他不怕班主的鞭子，別的羊可怕。別的人都是羊，就他一人兒是狗呢。

容之州就這麼等了快半個月，每天都沒找著他人，特意趕在白天來也沒見他練功，根本就不在醉雲樓里，出去又不知道上哪兒找，捉羊問都說每天都回來了，沒什麼大事兒，班主叫他辦事兒去了，買買東西什麼的。

買什麼東西天天都不在，容之州根本就不信。

其實小狗兒每天都在呢，只是給了一個小師弟好處，叫他去看著門兒，二爺來了就趕緊叫他，他就躲起來了。

再過上幾天，容之州可就徹底沉不住氣了，也不知道多久沒去向老闆那兒了，就整天在北平城裡捉狗呢。

跟當初打聽容之秦的事兒一樣挨個兒跑，可根本沒哪個掌櫃說見過他，說見過的還是很久之前跟容之州一塊兒去的。

「喲，二爺今兒怎麼又這麼氣了？」曹老闆偏不知死，非要黏過來。

容之州一見她就沒了脾氣，沒敢有脾氣，怕被曹老闆溫柔安慰，幹了一杯酒，說叫清姐兒過來說話。

曹老闆一翻白眼，說紅杏挺久沒見二爺，都還想著您呢。

容之州就讓清姐兒過來，他倒要問問清姐兒到底知不知道他那死狗哥哥是怎麼回事兒。

「二爺怎麼了？」

「你哥哥這些天來找過你麼？」

「哥哥？」清姐兒奇怪問，「他都好久沒有來看我了，要是二爺你不說起他，我都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這幾天也沒來？」

清姐兒只是搖頭。

容二爺一陣心煩意亂，不明白，就是不明白他又幹什麼呢，他是又做了什麼事兒惹著他了，也沒打也沒罵的，發什麼瘋呢。

清姐兒靜靜坐下，靠著容之州，輕輕地問：「我跟紅杏姐姐新學了個曲子，二爺要不要聽？」

容之州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等著一展風采呢，他也不好給人潑冷水，就點了點頭。

清姐兒可高興了，自己下去就把琴給抱了上來。

可容之州哪兒有心情聽曲子呢，他都快一個月沒見著心尖兒上的小狗兒了，不知道他躲著自己幹什麼。

一曲畢，清姐兒興沖沖跑過來問：「二爺，我彈得怎麼樣？」

容之州卻忽然反問：「清姐兒多大了？」

清姐兒一愣，面上忽然一紅，連曹老闆都驚了，她當時就是騙著容之州進來花個處子的錢，沒想到他還真想討了清姐兒呢，面上忽然就樂了，這個小姑娘掙不著錢，要是能賣個好價錢……

曹老闆扭著腰就上來了，「二爺，我們清姐兒可小著呢，今年啊才剛十六……」

「十六！」容之州可徹底坐不住了，跟活見了鬼似的，「你沒記錯？」

曹老闆看向清姐兒，清姐兒看著容之州，也是點了點頭。

容之州徹底傻了，手都抖了一下，這什麼人兒啊，這什麼人啊！

他怎麼不去做聖人呢！

「誒！二爺你去哪兒啊！」曹老闆揮著手帕叫喊著，容之州只越跑越遠。

二爺這沒打沒罵，只是一個月沒見著，聽了這麼一句話，又開始沒頭沒腦地在心裡拼了老命心疼起這個小狗兒來，再見不到他都要瘋了。

他急沖沖跑到醉雲樓，又是沒有人的，這回幹脆直接衝進了後院兒，屋裡也沒人。

「我前些日子是給他機會呢！今兒我就坐這兒不走了！我看他晚上是回還是不回來！」

說完往小狗兒榻上一坐，不動了。

一圈小羊可見了個新鮮，這是捉姦呢？

小狗兒可被他弄慘了，他一直待著，自己就一直不能回去，要是回四合院兒林媽肯定會不讓他走叫二爺回來，又不想見清姐兒……就只有流落街頭了。

但流落街頭也不能亂流，他得在醉雲樓旁邊兒，等容之州走了他趕緊就能回去，他可都餓壞了。

醉雲樓旁邊兒是個茶館兒，有時小狗兒會同容之州就在這兒喝早茶，這兒的掌櫃也認識他，光看他挨揍都看了多少次了，小狗兒幹脆就往門後邊兒一坐。

旁邊兒跨進來幾個腳步生風的人，穿著一樣顏色的軍裝，配著一樣扎眼的刺刀，走起來一樣響亮的馬靴，他抬頭一看，可不好，那幾個人里領頭的正是姚副官，他帶著幾個手下來吃飯呢。

他也是傻了，這麼一見了就往外跑多招人眼球，還以為他是偷東西還是刺探情報的呢。

一個兵立刻站起來三兩下把他給制伏了。

摁到姚副官面前一跪，姚副官一看他，立馬就認出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