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齣 不要我,要我
小說: 一只小狗儿 作者:青椒炒洋葱 字數:2196 更新時間:2019-09-21 04:02:39
容之州是只聽過林媽說過姚副官的事兒,這事兒他當時聽完急著心疼小狗兒都沒來得及發怒,後來徹底給忘了,今兒一提起來本來就夠煩的,沒成想後頭還有一出呢。
這他.媽的不是找死嗎!
「什麼人幹的。」容之州冷著聲兒問。
小狗兒只搖頭,認都不認識,見也沒見過,就這麼在路邊隨便被人拖進去糟踐了,他真是比要飯的還廉價,比那潘巧雲還賤啊!
容之州火氣一股腦兒衝上腦門兒都關不上了,指著他鼻子狂吼,「什麼人都不知道你就跟人家走了!你腦子裡想他媽什麼呢!你那雙腿是長著好看就是給人掰開來用的是嘛!啊!」
「我沒跟他走……」小狗兒愣著眼,見他這樣兒,覺著自己離死已經不遠了,能說幾個字是幾個字了。
「你不走他還大白天把你拖走的啊!」
「他就是把我拖進去的……」
「腿斷了你不會吼啊!救命不會叫啊!等死啊你!」
「我吼不出來。」
「吼不出來、吼不出來給我滾!!!」容之州吼得青筋暴突,猛地一指門口,聽他這話鼻子都快氣歪了,撐著膝蓋大喘著氣,生怕自己就這麼背過氣去。
這個孩子、這孩子怎麼能慘成這樣呢!容之州氣紅了眼睛,替他痛的眼前冒黑,當時那情況,他都不能罵他自輕自賤,容之州對著哪個妓.女都不能對著小狗兒說這句話,因為他自己心裡就是最恨這回事兒的。
要不是他知道自己已經這樣兒了沒了清白了,他也不會做出替清姐兒這種事兒來。
容之州狠狠一閉眼,怒過了頭,正要出去找他回來,就聽得林媽在院兒裡頭大叫:「小哥兒你這是做什麼!再吵也不能尋死啊!」
容二爺心猛地一跳,想起他說的話來了,趕緊往外沖。
根本就沒想到他真的因為自己一個滾字兒會不想活了。
院兒里還有一口井呢!
所幸小狗兒現在魂不守舍手腳都是僵硬的,林媽拽住他的胳膊奮力往後一拐,倒像個武林高手似的把他給擰下來了。
其實容之州知道了姚副官的事兒也沒說他不幹凈怎麼著,這出最多就是氣他的倒霉透頂,要真是能因為這個就不要他了,容二爺早就看不上他。
林媽是睡得正好感覺到他們屋裡強烈的殺氣,被吵醒的,豎著耳朵聽,以為就是跟平時一樣吵架呢,正要睡就聽到容之州罵了一聲滾,聽見門開了,她就忍不住起來勸勸孩子,竟見他一路朝樹下那口井去了,林媽一開始還沒想到,誰知道看見人把腳踩了上去,徹底六神無主了。
「你幹什麼啊你!你少爺做多了就開始無法無天了!人命都不要了啊!」這是林媽摟著孩子在罵容之州呢,一邊兒罵一邊兒就哭了,「小哥兒能犯什麼錯兒啊!你平時疼他疼的要死要活的怎麼關鍵時候就管不住自己那臭脾氣呢!人沒了我看你不心疼不悔死!」
容之州是第一次被人罵自己脾氣臭的,可林媽這麼哭著罵他,他自己眼睛也酸,也覺著沒錯兒了,他對著這個小狗兒,是沒什麼好脾氣,他總挨自己罵來著……而且疼地要死要活也是真的,罵完打完都後悔也是真的……他真的是拿這個人沒了法子了。
從林媽手裡接過人,小狗兒眼神兒都還散著,好像都不敢喘氣兒了。
他有什麼錯兒呢,這件事兒他一點兒錯兒也沒有啊,錯的是那個姚副官,是那個外頭該死的淫.賊,是他那個把他一人兒扔在屋裡的二爺啊,這麼疼他,自己又看不住,讓人受了這樣老天爺都該死的罪,還要罵他,容二爺真是太混蛋了。
「乖啊。」容之州把人一摟在懷裡,就真的忍不住了,心裡真的一抽一抽地疼,「沒不要你,就是氣那些不要臉的人,都把氣撒在你身上了,二爺錯了啊,二爺錯了啊……」
林媽一聽這個,就也差不多明白了什麼事兒了。
她知道小狗兒是什麼都不在意,什麼都能不要,就黏著這個二少爺,她這麼多日子都看在眼裡呢,這要是能叫他往井裡跳,多半也是因為他了。
事兒出的時候沒這樣,和容之州吵了一架就這樣兒了。
「喘口氣兒,別憋著了。」容之州拍著他的背。
這回可真夠哄的,也不知道光用說的有沒有用了,三個人就這麼在院兒里坐在台階兒上吹了一晚上風,小狗兒一句話也沒說了,好像容之州在他耳邊說的話都被風給吹走了似的。
容之州叫林媽進屋去吧,他們過一會兒也進去了。
林媽安慰了兩句走了,容二爺正要把他帶回去,想著睡一覺明天起來什麼都好說,小狗兒忽然開口了,說:「二爺,如果你的向老闆被人這麼糟蹋了,你會這麼笑著哄他麼?」
說得容之州當時就愣了,說:「這什麼好事兒呢你還用來打比方,別想了,屋外又開始冷了。」
……
哪兒冷了啊,明明就暖著啊。
再沒有東西能涼得過他那顆心了。
好像再會不會有人糟踐他,都無所謂了,連二爺都不在意了。
我到底要什麼呢,二爺他都說還要我了啊……
他現在是怎麼著都沒法快活了。
……
小狗兒這一年多都再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找上門兒來,又幾個月過去,容之州也沒見著他再因為這件事難受,以為過去了呢,就安下心來。
那天以後他再帶向老闆進四合院兒,小狗兒也不叫也不唱了,容之州一關上門,他就下炕,躲著林媽跑出去隨便找個安靜角落裡蹲著,木著眼發獃,半夜裡凌晨幾點再回來,天亮了又回醉雲樓里,天天兒都沒有睡好,整個人精神很差,都不會叫嚷了,可當著二爺的面還是要打起精神來裝得像個瘋子。
他真的覺著累了。
他現在是真的不想再呆在這個四合院兒里了。
時間一長還是向老闆先問,今兒怎麼沒有伴奏的呢。
容之州說:「你在我床上呢,還想起他來了?」
向老闆說:「他唱的那出《翠屏山》,還算是不錯了。」
向老闆是個明白戲的,有的人把心思給唱了進去,把自己給唱進去了,他能聽出來的。
到今日的偃旗息鼓,向老闆竟還有些惋惜。
潘巧雲是水性楊花的風韻寡婦,他唱出了淫,唱出了浪,卻沒有唱出最關鍵一個盪字來,所以也僅僅只是不錯了,是搬不上檯面的,在台上他這麼一唱,還不知他是在心中熱切思念哪個情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