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五)
小說: 家养醋神攻 作者:散弋 字數:2511 更新時間:2017-02-25 00:10:25
「因為我啊。」
這簡單的一句話,終於讓珩清向來無甚表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罕見的訝異來。
景瑀雖然樂意看到珩清因為他而變得與以往不同,但是眼下要坦白的事,卻讓他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他神情蔫蔫地說道:「本來魘鬼也不曾那麼多的,頂多也就每百年出現那麼一兩隻,還脆皮得很,三兩下就可解決,不然此等陰邪之物還不等我們隱瞞,上界早就察覺了。只是……近些年來我國大量狐族同胞出逃,這才給了鬼女可乘之機……」
說到這裡,景瑀便住了口,轉而眼神微亮地望著珩清,一副巴巴等著珩清追問的模樣。
珩清卻完全沒有想要順著景瑀的意思表現出興緻盎然的樣子,他只是冷淡地瞥了景瑀一眼,而後稍稍斂目。
青丘狐集體大量出逃?
細細想來,眼前這青丘之主的王位來得名不正言不順,就連自己這種終日隱在靈胥山中不問世事的閑散神仙也略有耳聞,進而對其難生好感。
也無怪在這位管轄之下的青丘狐會如此不滿,甚至不惜離開賴以生存的家園了。
既有「玄啟大陸第一強者」之稱的珩清當然不是什麼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愚鈍之輩,相反,他待人處事還十分的沉著冷靜,總能一眼便教你心中所想無所遁形。
只是他性子確實高傲自矜得不比常人,很多事他是自己清楚了卻不屑與旁人解釋,常常惹得身邊人氣得牙癢癢的。
涵養極佳如帝郯曄這樣的上位者,有時也想要放下身份狠狠地揍他一頓,只是礙於兩人實力上的懸殊才不得不悻悻作罷。
也正如現在,珩清只稍稍一作細想,就將景瑀那番模稜兩可的回答的前後因果給分析了個透,他也就不再糾結於此,反而問道:「既如此,何不在魘鬼數量多至足以影響通天柱之前,就著手處理了它們?」
原本他已經組織好了語言欲想跟珩清解釋一番,好讓他對自己的印象稍微好那麼一點,可珩清這不按常理出牌的問題,直把景瑀問得一陣心虛。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是打算處理的了,這不是、這不是恰逢齊樂宴嘛……」
「胡鬧!」
珩清一聽,禁不住出聲斥責。
他對這任青丘之主的不務正業也有所聽聞,沒想到卻是不著調了這種地步。
放著正事不做,反而一天到晚想著到處玩耍行樂……
簡直、簡直是不知所謂!
他不欲與此等宵小之輩再多交流,當下拂袖而走。
景瑀對珩清這來得突然的一聲斥責深感茫然,一見他想要離去,想了想,卻還是硬著頭皮地幾步上前攔住了他的去路,「且、且慢!」
眼見珩清神色愈加冰冷,景瑀賠笑著說道:「是這樣的……通天柱異常的原因既已知曉,而凈化通天柱乃上神之責。如此一來,上神不若與我同行,一齊化解這次的危機。以我對魘鬼的了解,相信在途中必能對上神有所助益。」
這人顛倒是非的能力確實非凡,明明斬殺魘鬼該是自己分內之事,幾句話下來卻被他說得像是自己的責任,彷彿不把他帶上便是天大的罪過。
如果換做常人,絕對被他不知不覺地糊弄過去了。
可珩清到底不比常人,這會兒他連眼神也不屑給了,直接化為一抹藍光扶搖而上,臨走前還不忘撲了景瑀一臉冰渣。
留在原地的景瑀神色如常地抹了把臉,獃獃地站了片刻後,才無奈般地笑著搖了搖頭。
嘖,美人的氣性真大。
不過……他就是喜歡。
遠在靈胥山深處的帝郯曄透過照雲鏡將山腳下所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看得是何等津津有味,直到珩清離開了,他才意猶未盡地收好照雲鏡。
就在這麼一瞬間,他背脊驀然爬上一抹涼意,他猛地轉過身來,卻見珩清整一尊殺神似地站在自己身後,也不知站了多久。
帝郯曄險些被驚得叫出聲來。
他勉強維持住上位者的臉面,隨便找了個話題就問道:「怎麼,這次真要決定孤身前往了?」
話一出口,帝郯曄就眼皮一跳。
明知珩清對景瑀的厭惡實在到了不加掩飾的地步,自己還這般問法,簡直就像是在老虎頂上拔毛。
然而珩清雖然不喜景瑀的為人,可一說到正事,卻還是耐著性子說道:「不管如何,他總會跟來的。」
對。
他會跟來的。
儘管兩人僅有兩次見面,相交不深,可珩清還是無比篤定地想道。
「哦?」帝郯曄狐疑地看了看珩清,不知從他身上看出了什麼,他難得意有所指地笑著調侃道:「據聞這任青丘之主平生最愛飲酒賞花、追逐美人,這般說來,朕對愛卿的容貌還是……」
話沒說完,一把瑩藍長劍夾雜著呼嘯寒風「鐺」地一下釘在了帝郯曄的腳前,凌冽如罡的劍氣甚至劃破了他的錦鞋,露出了他白花花的羅襪。
帝郯曄沒忍住動了動腳趾頭,面色不變地將未出口的話默默吞回肚子里。
瞧瞧瞧瞧,連本命劍——天隱都扔出來了,這得氣多狠啊?
這麼一來,帝郯曄對那隻逼得珩清上神顧不得維持高冷人設的小狐狸,是愈發好奇了起來。
想著,帝郯曄從懷裡掏出一個翠綠色的玉瓶來,遞到珩清面前,正色道:「此次路途千里迢迢,朕也無甚相送,這是獄魂丹的解藥,望此去多加小心,平安歸來。」
珩清接過,晃了晃,遞還回去,語調毫無起伏地說道:「多了。」
眸中複雜之色一閃而過,帝郯曄擺了擺手,「這是你應得的。」
話已至此,珩清定定地看著他,良久後,才神色寡淡地將其收入懷中。
卻說被美人再一次拒絕的景瑀也絲毫不顯沮喪,反而一臉興高采烈地回了青丘國。
才一踏進寢宮,與侍女琴書剛打了個照面,連氣都來不及喘上一口就一股腦地吩咐道:「來來來來,琴書快來幫我收拾一番。這次路途遙遠,恐怕得行個好幾十年,你就幫我收拾一些細軟衣裳,哦對了,別忘了為我配上不同的熏香和掛飾,還有靈藥靈石也要帶些……」
琴書匆匆趕來,還沒站定,景瑀便噼里啪啦地說了一大堆,她聽得是雲里霧裡,細細地記下後,才得空問道:「大王這是又看上了哪位仙君了?」
不怪琴書這般作想,只因景瑀愛好追逐美人,看上一個就天南地北地追著跑,衣食住行全在外頭,等到把美人追到手了,才興緻缺缺地甩手回來。
琴書時常想,景瑀至今還沒被人打死,應該是靠著他那一張長得不錯的皮囊還有厲害的嘴皮子了。
這次琴書也是自然而然地想到自家大王是看上哪家仙君準備出手了,在循例問了一句的同時,還在心裡暗暗籌劃著要給自家大王的行李再添上些什麼物什來。
景瑀把眼睛一瞪,「琴書就是這麼看我的嗎?我這次是去幹正事,幹正事懂不懂?」
聞言,琴書連忙哄著道:「是是是,大王是去幹正事。」
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景瑀不知想起了什麼,笑得一臉蕩漾,「不過你也沒說錯。」
琴書狗腿地點了點頭。
景瑀又說道:「不過這次的可不一樣。」
這麼一說,琴書反而起了興緻了,脫口問道:「大王,這次的是哪裡不一樣了?」
景瑀聽後,只是笑笑不說話。
當然不一樣了。
哪裡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