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打開這扇門只會讓他感覺到無盡的疲憊，今天，卻是止不住的忐忑。

他害怕他進屋之後看到的是方無垢漠然的眼神。

和他在一起的每時每刻都覺得疲憊，彷彿在演戲，不敢把自己真實的樣子暴露在他面前。

為什麼呢？

害怕嗎？

賀州衡不知道。

他的身體先一步做出了選擇，右手按上指紋識別器，打開了屋門。

賀州衡看到屋子裡所有陳設的第一眼，心裡吊著的那口氣就鬆了一半。

都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樣子。

沒變。

暖黃色的燈光照亮了整個大廳，賀州衡鎖上門，輕手輕腳的換了鞋。

廁所沒有，廚房沒有，書房沒有。

家裡什麼都靜悄悄的，只有茶幾上擺了兩瓶打開的酒。

從剩餘情況來看，喝的沒多少。

賀州衡知道方無垢的酒量，就酒瓶子里少掉的這些，已經夠他醉一波的了。

悄無聲息的走到我卧室門前，不知道為什麼，賀州衡就是本能的害怕發出聲音。

他知道方無垢累了，上個月月底加班，他三四天基本上沒怎麼睡覺，不是在看這個報表就是在做那個策劃。

讓他休息休息吧。

賀州衡這一刻好像是選擇性的忘記了方無垢在公司里當場抓姦的情狀，他悄悄的打開卧室的門，推開一道門縫，裡面黑乎乎的，床頭開了一盞小夜燈。

那小夜燈還是他昨晚上睡覺時候開的。

賀州衡看到床上鼓起的一個鼓包，不自覺的笑了。

關上門，去廚房洗米做飯。

害怕方無垢吃不下重口的菜，賀州衡只煮了一鍋清淡的粥，粥米被煮的爛爛的，潔白的米湯里均勻的布滿被燉煮的軟爛的白米，除了濃濃的米香之外，還有一種安穩人心的味道。

賀州衡去公寓附近的超市買了一些方無垢最喜歡的榨菜。

方無垢喜歡吃超市裡賣的那種腌制好的酸黃瓜和甜蒜瓣兒。

每次煮白米粥的時候不吃兩口這樣子的榨菜他就覺得渾身難受。

也不知道是什麼毛病。

賀州衡回來的時候方無垢還在睡，賀州衡想了想，去浴室稍微洗漱了一番。

也跟著爬上了床。

電飯鍋里還溫著粥，雪櫃里放著隨時都能吃的酸黃瓜和甜蒜瓣兒。

酒已經被他收起來了。

身邊人穿的還是下午去公司的那套衣服，陷在柔軟的被褥里，睡的人事不知。

就著小夜燈微弱的光，賀州衡才看清楚他眼下的黑眼圈到底深到了什麼程度。

他為了下午去公司的時候看上去正常一些，在眼底抹了一些遮瑕膏。

當時看不太出來，現在睡著才終於看清。

輕輕揉了揉方無垢的腦袋，把這個瘦削到一定程度的人攬著腰抱進懷裡。

鼻端都是他身上的味道，雖然帶著輕微的酒氣，卻並不惱人。

賀州衡的心裡像是有一塊缺失的地方被什麼東西填滿了。

他舒服的長出一口氣，在小夜燈的燈光下抱著方無垢陷入夢鄉。

一切似乎都還是從前的模樣，有什麼變了，有什麼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