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這件事不管在那個地區都是一件大事。

這件大事的到來並不會因為個人的影響而改變。

賀州衡把車開進車庫，然後隻身一人走進商場。

馬上就要過年，商場里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不管是什麼地方，都擠滿了人潮。

他從記憶里挑挑揀揀，終於找到了一些關於方爺爺的喜好。

好像是喜歡茶葉，還喜歡好看的茶具。

是不是還喜歡宣紙來著？

記憶實在是太過久遠了。

這些事情還是方無垢十八九歲時候的 事情。

記得模模糊糊，自己也開始懷疑起記憶的真實性。

茶葉他不太會挑，但是按照茶葉店銷售的套路來看，最貴的肯定是最好的。

也不知道方爺爺到底喜歡那個品種的茶葉，最後還是讓專櫃的人員每樣裝了一罐放在禮盒裡，才算罷休。

宣紙沒有再買，賀州衡直接買了一份文房四寶。

據說這是徽墨，反正他也分不清好壞，就只能撿著記憶里的東西準備。

方無垢是因為他才背井離鄉，有家不能回。

他現在既然在這個城市裡，就幫他盡一份孝心。

子欲養而親不待這種事情，遇到一次就夠了。

賀州衡帶著兩大盒的茶葉還有一大盒文房四寶，還買了些奶粉和兩瓶酒送過去。

不知道老爺子喜歡和什麼樣的，紅酒和白酒都買了。

大半夜的，賀州衡開著車在方爺爺家門口待了半天，最後等到夜深人靜了，才悄悄把東西放下，然後按響了門鈴。

回到車子上。

看著方家人因為忽然響起的門鈴聲紛紛亮起燈火起來查看，不知道為什麼，賀州衡混感覺到了意思愧疚。

是不是他以前加班的時候，方無垢也是這樣，只要一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就立刻起來看，看是不是他回來了？

會不會有很多次開門，看到的只是黑洞洞的樓道和空空如也的門口。

賀州衡這個時候了，才似乎終於察覺到一兩分自己之前到底是有多混蛋。

他怎麼之前就不知道呢。

鬼迷心竅的之前不曉得，現在又曉得了。

鬼迷心竅的之前看不到他的好，現在又能看到了。

你說你該不該？現在人都找不到在哪兒了，你才巴巴兒的上趕著找人家。

人家傷心的時候你個王八犢子擱哪兒呢！

你說你擱哪兒呢……

門前的東西不知道是誰送來的，方老爺子看著車庫的方向若有所思，最後還是讓人給搬進去了。

害怕方家人認錯，賀州衡特意在上面貼了字條。

說是送給方老爺子的。

方家人把東西搬進客廳，亮起燈火的樓房漸漸又沒了聲音和光亮。

賀州衡就一直坐在車裡看著，看著他們張嘴，看著他們往外面尋找送禮的熱，看著他們最後搬東西進家門。

看著看著眼淚就出來了。

一滴一滴的，不受控制。

低落到毯子上也沒有生硬，只留下一塊豆大的濡濕。

壓抑的哭聲在車庫裡響起，夜半歸家的人聽到車庫裡詭異的哭聲嚇的撒腿就跑。

可有的人，他哭著哭著，心就碎了，可最重要的東西，卻又被保護的更緊密了。

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