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整個世界都瘋了。

周文宣不知道程煜在想什麼，他趴在落地窗上，雙目一順不順的注視著被豪雨洗涮的城鎮。

即使這場雨根本抹不掉混亂之後的殘破痕跡。

周文宣重新低下頭，注視著沾染了似乎血液一樣的液體，幹涸的地方留下一塊塊暗紅的污漬的地圖。

興許是大雨之中安靜灰暗的城鎮失去原來的熱鬧程煜百般無聊的蹭著蹭著回到周文宣身邊。

他臉頰上紅紅的兩根手指印是周文宣對他三天兩夜不著家的懲罰看著難看了些疼了些但是很有用。

視線偏在程煜的身上，還有些許稚嫩的臉上滿是英氣，俊郎的側臉是刀削般的下頜骨，慵懶不失凌厲的眼角微微下垂，就像時刻在注視著什麼似的。

如今程煜已有十七歲再有不到一年……

周文宣搖搖頭，打斷了自己荒謬而不切實際的幻想。

再有一年又能怎樣。

「這裡是哪裡？」程煜喚醒出神的周文宣，指著面前的地圖問到。

那裡是周文宣標註的紅點，紅點往下兩掌的距離是出鎮往北的弔橋。

周文宣眼皮都沒抬：「城外，郊區醫院。」

程煜調了個個兒，躺著靠在周文宣的背上，擰著胳膊去撥弄周文宣的眼鏡，一上一下很是滑稽。

「那裡有什麼，海鮮嗎？」程煜摸摸肚子，剛吃的那點海鮮足夠嘗鮮卻不夠滿足。

「有警察，還有醫療隊員。」周文宣回答道。

「避難所？」

程煜挑眉，車載fm那段斷斷續續的播報在腦內循環。

程煜回到角落之中，趁著手機還有電，找了個角落撥通了通訊錄最底部的很久沒有撥透過的號碼，靜靜的等待著接通。

是他的父母，或者說他的養父母。

從他有記憶開始，他的生活中充斥著三個人的身影，爸爸媽媽以及周文宣。

他之所以覺得自己是收養的孩子全因為，他本能的抗拒爸爸這個詞而面前的爸爸卻給他一種彆扭的親切感，不敢恭維卻並不討厭，他將這種感情定義為收養的感激，即便他們是親生父母他也認定了就是收養。

從領養回來開始，他的父母就出差在外，很少回來，一年能見到一兩面就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事情，自己也就順理成章的被託付給了隔壁鄰居的單身大哥哥周文宣。

電話沒打通，直到信號轉為急促的嘟嘟聲再轉為更急促的忙音，程煜才掛斷電話，放棄了和父母連線。

雨越下雨大，似乎在迴響這場災難一樣，一道閃電伴隨著滾滾而來炸響的雷聲，頭頂的燈光閃了閃終於熄滅了去。

等程煜睡醒過來的時候，手機最後的電量已經耗光，窗外的天空灰濛蒙的提不起一絲色彩。

沒打擾程煜睡覺的周文宣早早起來在商場里饒了兩圈，拿了兩袋平時程煜都不敢問價格的衣服以及不少包裝食品，收拾收拾似乎準備離開。

見到程煜翻身坐起來，一頭亂髮到處翹，迷濛的眼神可愛的緊。

周文宣揉揉程煜的腦袋給人順好髮絲看上去沒那麼凌亂才溫柔的指了指北方影影約約有些火紅日出的天空。

今天的天邊是朝霞，看上去這場雨註定不會那麼早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