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還是選擇了最近的那一條。

他們的運氣很好，昨天的出鎮設了關卡的大橋早就被喪屍沖關，此刻幹幹凈凈，除了還在遊盪的那麼兩隻，只剩下被大雨沖刷幹凈的道路。

警察或許攔住了屍群疏散了居民也或許他們什麼都沒做成，只是大雨沖走了死亡的痕跡。

上橋後車開得很慢，謹慎的繞過停在路邊的或是緊閉或是敞開的轎車，一點點朝著對岸挪動。

忽然擋在正前方的轎車猛的搖晃起來，滿是鮮血猙獰的面孔狠狠的砸在玻璃上，一上一下的用蠟黃的皮膚擦拭著黏在玻璃窗上幹涸的血跡，用他模糊的雙眼不斷判斷這面前來車是否真的有可以果腹的美食。

此刻他們的距離很近近到伸手就能摸到。

過了橋，程煜的目光也沒有從那輛車上收回來，他不記得車裡的女人有沒有轉過頭來及存續追著他們的車看，也不記得那張臉被咬過的臉是不是另一半是不是更丑。

「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

「我可以原地去世了。」

程煜越想越難受，歪頭往副駕駛一縮，捏著安全帶畫圈，血腥的現實在腦海之中怎麼也揮之不去。

程煜承認自己不是什麼好孩子，他可以和混混成天在外面混，可以搶劫國小生，但他壞但還沒壞到見到血腥興奮不已。

想到父母的電話打不通，再想想剛才那輛車——分明車裡的喪屍是一對母女，更小的那一個只露出了小半個頭出來——他有點難過，他的養父母是不是也差不多是那樣了。

車開過了一片狼藉的大橋。

從城鎮里一涌而出的喪屍似乎已經離開，這裡路旁新發的嫩草被摧殘的抬不起頭，偶爾遊盪的一兩隻也搖搖晃晃自顧自的遠離城鎮。

程煜回頭看著生活了整整三年的地方，想著回來與未來兩個未知數，重新坐會了座位。

車開的不快，雨依舊下個沒完沒了，和每一次自然災害之後的天氣一樣，給人以昏睡的錯覺。

但很快這股睡意被陣急剎車叫醒。

程煜揉揉撞疼的額頭，拽著把手探頭，大雨中撐傘的人擋住了去路。

程煜遙下窗戶，撞到頭的火氣一股腦的撒出去：「操/你媽誰呀，不想活了！」

話音剛落雨中的身影明顯一愣，隨即朝車奔跑而來：「程煜！程煜是你嗎！我是李碩！」

李碩是程煜的同學，說是同學，其實程煜一點印象都沒有，因為性格的原因程煜對同學的概念並不深，這也是為什麼總有人說程煜光長著一張好看的臉卻沒有什麼情商。

路上撿到的李碩是個話嘮，總是在車上嘮嘮叨叨個沒完沒了，吵得人耳朵疼，被周文宣冷眼看了一圈總算是消停了下來。

周文宣頭也沒回，冷冰冰的問道：「身上有傷嗎？」

李碩趕忙搖頭，撩起胳膊褲腿：「沒有沒有，叔叔，你是程煜的那個鄰居嗎？聽說你做的咖啡和甜點特別好吃……」

「閉嘴……」周文宣忍住怒氣，瞥了一眼一旁憋笑的程煜，他不喜歡別人叫他叔叔，明明他還不到三十「我問你，你為什麼會在那裡。」

那裡自然是指這條剛剛被喪屍沖關掃蕩過的國道，地上痕跡不明顯但是還是看的出來，能活著從喪屍口中活下來，換做任何人周文宣都不相信，更何況一個和程煜一般大的學生。

李碩嘿嘿一笑：「昨天學校突然拉警報說要帶我們撤離，中途我下車躥稀，結果頭一暈，醒來沒多久就看見你們了。」

程煜轉頭看看樂呵呵的李碩，眉尾一挑，看看周文宣又看看李碩，疑惑道：「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呀，怎麼了？不是演習嗎？」李碩搖搖頭「對了能麻煩你們把我送到遠郊醫院嗎？那裡是演習避難所，所有人都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