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月明詩盯著他腿上的灰色糰子，「你把他帶回來是……」

楚清秋理直氣壯理所當然：「養著。」

狐丸和月明詩都被硬生生噎住，看他的眼神說不出來的奇怪。

就算是他肩上的白澤也瞬間抬起頭。

這顯然是超越常識又及其大膽的想法，並且這人真的會實現的樣子。

「嗯……」月明詩湊近了去看灰糰子，他原本是在組織語言的，結果思維轉了個彎，被拐到「尊者小時候是不是也長這樣」上面一去不復還了。

狐丸反倒認真嚴肅起來，他坐直問：「你認真的？」

他們現在是在楚清秋的房間里，給客人住的客房自然是多種多樣，別說不同種族，不同風格都有很多，楚清秋選的是普通的人類修士房間，此時靠在椅子上有一下沒一下摸著腿上的灰糰子。

灰糰子腦袋上有兩個小小的凸起，是肉肉的小角，楚清秋拇指輕輕摩擦著玩兒的不亦樂乎，小糰子開始掙扎，要醒來的樣子。

楚清秋加大笑容：「你說呢，看起來很有趣的樣子不是嗎？」

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白諦用毛茸茸的爪子抓了楚清秋的脖子一下，楚清秋偏頭看他，對上白糰子黑黝黝的眼睛。

——其他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楚清秋裝作不明白的樣子說了聲「別鬧」就又轉回去了。

白諦：……

「那麼這個呢？」狐丸也被吸引過去。

月明詩被灰糰子萌萌噠的動作拉入更深的幻想中。

「這個啊。」楚清秋又和白糰子對上視線。

—— 別暴露我。

——你活了那麼多年居然沒人知道你原形嗎？

白諦轉頭不理他了。

楚清秋忍不住輕笑出聲。

狐丸和月明詩皆不明所以看著他。

「咳……這就是路上撿到的一個孩子，可能是因為貓狗混血被丟棄了，我想幹脆撿回來和他做個伴兒好了。」

沒錯，白澤的原形當然很多人知道，但白澤的幼年期，渾身都是軟乎乎的白色絨毛，三角的耳朵粉嫩嫩，尾巴倒是比較大。

沒錯，似貓似狗，就如同他所說的混血一樣，十分普通，唯一不普通的就是修真界對於混血一直不怎麼待見，被丟棄沒有弄死已經算是仁慈了。

「嗚……」細細的聲音又輕又帶著奶音，雖然小，卻足夠引起四人的注意。

「醒了……」

楚清秋直接把灰糰子捧起來端到眼前，看著幼獸掙扎著睜開眼睛。

年幼的饕餮第一次睜開了眼睛，那是非常漂亮的眼睛，水紅透亮，清澈漂亮到不可思議，裡面清晰地倒映著它所看到的世界。

那雙眼睛裡，他所看到的，是一雙更紅更漂亮的圓瞳，那紅像是吸收了這個世界所有的紅淬鍊而成，奪目耀眼。

而那雙眼睛此時正看著他。

這雙眼睛，從睜開眼睛的第一秒，到最後死前的回憶，這隻饕餮記了一生。

幼獸剛剛誕生，即使饕餮足夠強大，他現在的身體也承受不了所有傳承，他懵懵懂懂，只是憑著本能，對著身旁微微翹起的指尖咬了下去。

這一口，就見了血。

兩人一驚，離楚清秋更近的月明詩直接出手。

「沒事。」楚清秋抓住月明詩的手對他們搖頭。

幼獸四個爪子都抱住了那根食指，軟軟嫩嫩的唇和舌吮吸著，裡面隱藏的尖銳牙齒卻連一個渡劫期的神獸皮都能咬破。

這就是饕餮。

同類的血肉其實才是對饕餮最大的誘惑，再加上天道的規則，幼獸的行為其實楚清秋早就有預料，否則他怎麼可能躲不開。

饕餮的食慾有多麼可怕他是清楚體會過的。

白諦已經在楚清秋肩上站了起來，即使從那張毛茸茸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不過它的姿勢和眼睛都充分表示其主人正緊繃著神經。

讓灰糰子吸了會兒，楚清秋就伸手拗開尖銳的牙齒，將短短時間就將絨毛長的更加濃密的糰子提著後頸輕輕甩了甩。

灰糰子頓時暈頭轉向，恐怖的食慾也暫時下去了。

楚清秋重新將他放在掌中，小糰子沒吸血之前只有他半個手掌大，現在已經有大半個手掌大小了，四肢乃至肚皮都著地軟趴趴地趴著。

很快，它的眼睛慢慢合上，小肚子一起一伏，再次陷入睡眠。

「需要消化一下嗎……」楚清秋若有所思，對著一臉嚴肅的兩人笑，「看來即使是饕餮，這麼小也一時消化不了我的血。」

狐丸對自己承認的人一向十分上心，此時真想扯著對方衣領用力晃，狠狠把少年搖醒。

「尊者。」月明詩也皺著眉，「它太危險了？為什麼要留著他？」

楚清秋沉吟了半晌，嘆道：「好吧，也不瞞你們了。」

他一指肩上的白糰子：「這是白澤。」

又一指回到腿上的灰糰子：「他是因為這傢伙變成這樣的，之前的雷聲你們聽見了吧，就是因為白澤告訴了我一些事，所以被雷劈成了這樣。」

他摸著灰糰子的肉角道：「它很特殊，你們最好也不要惹它。」

白諦又給了他一爪，這話說的不清不楚，不知道的人聽了還以為這是命運之子呢！

「那他長大以後呢？」月明詩問，看著灰糰子的眼神已經沒了溫度，「如果他……」

楚清秋安撫地對他一笑：「這不是有你嗎？到時候真發生了那種情況，我也有你保護啊，你會保護我嗎？」

「會！」月明詩用力點頭，「當然會！我會努力變得更強的！」

狐丸問：「真的不能對他出手？」

楚清秋搖頭：「說都不能說的太清楚，你看他。」他指白糰子。

狐丸和月明詩這才真正反應過來，瞪著他肩上的軟萌白糰子一時說不出話。

白澤！那可是白澤啊！除了四聖獸外最有名最受歡迎的神獸！據說也是真正最強最厲害的神獸！白澤知天下，不知道多少人因為這個瘋狂尋找他，沒想到……

白糰子無奈，嘴沒有動，但成年人的聲音的確傳出來了。

「你們好，我是白澤，叫我白諦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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