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莫天青的特殊情況，楚清秋今夜留在了他身邊。

莫天青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楚清秋躺在一張床過了，他心跳有些不穩，緊張著，手心都微微冰冷滲出汗來。

楚清秋噗嗤笑了出來：「你緊張什麼？」

莫天青臉都紅了：「……」　

但他依舊堅定走到了床邊，假裝鎮定自若地脫去外衣。

修真者是不需要頻繁睡覺的，但睡覺是最能讓人休息的，因此能睡覺的，大家還是喜歡在床上閉一閉眼睛的。

至於能不能進入深層睡眠，這得看個人了。

楚清秋看著他脫去黑色外袍，裡面是一件白色褻衣，材質是南海鮫人紗，緊貼著皮膚，將少年緊緻且強健的身材體現的淋漓盡致。

只是光看著肌肉漂亮的後背的話，還真看不出來是個少年，還是臉格外漂亮的少年。

這就是傳說中的穿衣顯瘦，脫衣有料啊。

想著，楚清秋脫去外衣，撩起衣服下擺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嗯，雖然沒有八塊腹肌，但也有四塊啊，就不用和這個世界的主角比了吧。

一回頭就看到這個場景，對莫天青而言有些刺激了，他差點沒一口氣岔過去。

「咳咳咳咳！」

楚清秋邊脫褲子和鞋子邊斜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

他盤腳坐在床上，手肘撐在腿上，手指摸著下巴笑眯眯道：「若是你不習慣……」

莫天青瘋狂搖頭：「習慣！習慣！我很習慣！」

最後那兩個字微微扭曲差點沒變成「喜歡」。

楚清秋也不逗他了，拍拍身邊：「上來，我給你調理調理。」

莫天青身上只有一件白色褻衣，頭髮也因為剛剛一陣動作微微凌亂，一撮頭髮甚至翹到了天上，露在外面的皮膚也泛著紅，紅色的眸子也水潤潤的。

他以這幅模樣小媳婦兒一樣磨磨蹭蹭爬上床的時候，楚清秋差點又笑出來，最終還是忍住了，否則小崽子真的要爆炸了。

他是真的覺得莫天青很可愛，可愛的不行。

逗孩子要適可而止，楚清秋接下來很認真地給他調理體內混亂的因果。

對那種奇特可怕的霧氣來歷知道後，修真界稱之為——因果。

有因才有果，這麼濃烈這麼多的感情會產生，肯定是有原因的。

待到晨光微亮，楚清秋才勉強控制住莫天青體內關於他「水紅」的因果將其他亂竄的因果收拾好。

也得虧莫天青對他絕對信任，再加上楚清秋本身實力強大，以及兩人之間的因果也夠強，否則調理因果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的，任何一個條件都缺一不可。

應該說，調理因果這件事本身，在修真界就屬於一個傳說，甚至很多人根本不信。

「好了，感覺怎麼樣？」楚清秋放下手。

莫天青抬眸，他看見楚清秋的臉色是難得一見的疲憊，甚至連那雙耀眼的紅眸都暗淡了很多。

少年原本勾起的唇線被壓平。

調理因果是個精細活，用的不是靈力，是神念。

靈力容易恢復，神念卻極難，那需要時間來慢慢恢復，而他們如今，每一天都可能會發生數次戰鬥。

他難得反思自己，終於開口：「對不起。」

「嗯？」楚清秋驚訝看著他。

「因為我昨天比試時殺了那幾個人，所以才讓那些人對我的因果平衡破壞了，才讓你……」他低頭說著，卻被頭上的觸覺打斷了。

一隻不算大也不算溫暖的手掌揉了揉他的頭，幾縷黑色長髮被帶到前面，視野被髮絲切割成幾個不完整的畫面。

他聽見那人溫柔的聲音在很近的地方響起。

「沒關係，沒關係的，我最開始的時候就跟你說過吧？所以天青，不要困於自己的身份，大膽地去做吧。對我而言，能讓你開心才是最重要的，有麻煩的後果也無所謂，為年幼的孩子收拾爛攤子，也是作為［父親］的一大樂趣啊。」

聽到前面的時候，莫天青眼睛都快紅了，結果最後那句話硬生生將眼淚扇了回去。

他一時也不知道自己心裡那複雜的感受是什麼，只有無奈深深蔓延開來，喜悅又抑制不住地從身體各個地方往外蹦。

他最後抓住頭上的手緊緊握在自己手心，認真地對那人說：「我不是孩子了，我已經長大了。」

楚清秋依舊笑眯眯：「嗯，都這麼高了呢。」

會說這句話本身就代表了沒有長大啊，真可愛。

莫天青：「……」

莫天青就是對他這種態度最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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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秋自己起初是沒有太大感覺的，時間對人的改變真的很可怕，他當初決定自己親身經歷修真界千年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做好分不清自己是什麼的準備。

「人」的設定不是很多，卻很容易被混淆。

比如這個修真世界，修士都沒有把自己當做普通的人類，大部分修士都已經將自己當做另一個種族了。

只是天道不準，因此種族無名罷了。

人類區區數十年生命，如何能和修士數千上萬年的生命相比？

修士五感敏感如此，如何能忍受凡人髒亂的生活環境？甚至一不注意就會看到人類臉上的蟎蟲。

並不是說他糾結於「人」這個說法，具體點來說，應該是「群體」吧。

每個「群體」都會有自己的一套規則，楚清秋從誕生至今一直都是生活在「人」的規則內。

而今在修真界，人和修士界限漸漸鮮明，更別說還有妖族。

普通人不會對一個一百多歲的少年露出慈愛的目光，不會真心實意將他當做一個年幼的孩子看待。

普通人不會對同類下手的時候產生不了任何感情，如同殺雞吃豬肉一樣。

普通人不會思考自己是不是普通人。

那麼楚清秋是什麼呢？

他現在的確是一個足夠活過萬年的修士。

萬年，數萬年。

這麼漫長漫長的時光中，他要做什麼呢？

簡直太無聊了。

所以他從來沒有忘記他是誰，他是來做什麼的。

即使他已經證明，沈望說的那些都是屁話，他經歷的那些世界都是真實存在的。

楚清秋是誰呢？

他的確不是普通人。

他是楚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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