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看起來有心事。」

「毓荷姑娘也有心事。」

二人對視一眼，相視而笑。

何謹丞放下手中杯盞，他起身撥弄著一旁的琴弦，琴聲哀怨，帶著無盡的蕭瑟：「顧小姐可怪我求親？」

「怪」，她低聲說道。

這幾天，何謹丞看得出她心裡住著另外一個人，他亦是如此：「這婚事，我不會退。」

「我知道。」

顧毓荷起身，唇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她朝著何謹丞行禮：「時辰不早了，毓荷告退。」

她離開驛館，街上刮著風，行人大都低著頭，匆匆行走，往家中奔走。

將軍府距離驛館隔著一條街，那個人卻離她千里之遙。兩情相悅，多麼美好的一個詞，此刻，她聽著卻有些可笑，倒不如她一人承受的好。

這麼些天，他們一直躲著對方，就連顧成蘇也鮮少出現在他們面前。

沒有乘車，她走了回去。當天回去之後，顧毓荷便卧病在床，她想病了也好，最起碼不用每天強顏歡笑，不用每天去見自己不想見到的人。

得知顧毓荷生病的消息，顧成蘇回府便匆忙到了她的院子。紅蓮不在，府中總覺得缺了些許安全感。紅蓮的醫術她學的一般，但治療一般的風寒沒有什麼問題。

只是心病還需心藥醫。

但是鄭厲已經下了死命令，顧毓荷成婚前夕，禁止他再去見她。

鄭鈞霆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天，也未能讓他改變命令。他知道，他和顧毓荷此生無緣，可他還是不甘心。

出了祠堂，他去拜訪了何謹丞。鄭鈞霆雖出身將門之家，自幼習武，但多年待在宗室，他的身上少了習武之人的凌厲肅殺之氣，周身氣質溫文爾雅，帶著幾分書生的儒雅氣息。

而何謹丞，常年混跡在軍營之中，比他多了幾分凌厲氣息，只是二人武功不相上下。

「不知鄭小將軍突然拜訪，所為何意？」

鄭鈞霆開門見山：「二皇子可喜歡毓荷小姐？」

何謹丞有些訝異，不禁多看了他兩眼，隨即笑出聲來：「原來鄭小將軍便是顧小姐的心上人，可她已經是我的未婚妻。」

說著，何謹丞冷了神色：「鄭小將軍此番前來，怕是不合適吧。」

鄭鈞霆抿唇：「你有心上人。」

何謹丞冷笑：「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鄭鈞霆心中發澀，兩國聯姻事宜，豈是他一個臣子可以插手的。他覺得自己此番行為有些可笑，攥緊了拳頭，他朝著何謹丞道歉：「是我唐突了，二皇子莫怪。只是，她是個好姑娘，二皇子，莫要辜負她。」

何謹丞沒有回話，他很清楚對面這人心中的感受。心口很疼，像是心尖上最柔軟的地方被人狠狠戳出了血，疼痛傳到四肢百骸，全身上下每一處都在叫囂著痛。

默了片刻，他從桌上拿起錦盒，淡淡開口：「聽聞顧小姐身體抱恙，這是千年靈芝，勞煩鄭小將軍代為轉達。」

鄭鈞霆微怔。

何謹丞不覺得這行為是在給自己戴綠帽，他喜歡的是離凰，哪怕那人心中從未有過他。他做不到在心中裝著一個人的前提下，去佯裝喜歡另外一個人。

他不知道自己這算是在幫他，還是再害他，他拍著他的肩膀，淡笑：「有些事情，早些了斷的好。」

說罷，他便轉身離去，嘴角笑容苦澀。這話，也不知他在說給誰聽。

鄭鈞霆攥著錦盒，他看著何謹丞離開的背影，神情一樣凄楚。

城主府外，他久久無法挪動腳步。陸平瞧著嘆了口氣：「小將軍，您當真不進去？」

鄭鈞霆緊緊咬著牙，他搖了搖頭，將錦盒塞到陸平手中，匆忙離開。

何謹丞說得對，有些事情還是早些斷了的好，他不能再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