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橋怎麼樣？」

季書之睡得腦子發漲，又打了個哈欠回答：「校服顏色丑，藍白色還給整顆星……看著跟索馬里國旗似的，我還在宿舍呢，沒出去，其他的不清楚，反正沒育翰好。」

他跟喬興宇聊了幾句就掛了，翻身下床到外面洗漱，晚上睡得一般，臉上有點水腫，對著鏡子面目表情地看了半天，眼睛下面一抹青黑，儼然一副縱慾過度的神情。

他那個掛名弟弟也在這所學校，自打進了這地方，季書之心情就down到了谷底。

季書之的親生父母里一個是律師，一個是高中教師，平常幾乎沒時間照顧他，只好把當時只有六歲的季書之送到外婆那兒住，吃住上學從小就在鄉下，媽媽官司多，來鄉下看望季書之的只有會放寒暑假的爸爸。

父親離世後，季書之就再也沒回去，只要一進家門，看見那個男的和他兒子就煩得要命，他奶奶小時候管他就管得少，季書之外表文靜，其實脾氣暴躁得很，只是情緒隱藏得好。

班導一直打電話在催，季書之隨便找了借口搪塞過去，才慢悠悠地拽上書包去教室。

現在是午休時間，高三的校區搬到學校建的新區里，路上走的都是吃完飯回/教室的，季書之看了眼手機上顯示的號碼，爬了四樓才找到地方，先到老師辦公室領了書。

電橋每天中午為了給同學放鬆心情，十二點半到一點教室的多媒體可以自用，放歌聽音樂是允許的，講台上圍著五六個男女生聚在一起點歌，季書之從後門進去的時候還沒多少人發現，他找了空位，把書包扔過去就開始玩手機。

同桌位置是空的，季書之瞄了一眼，桌面上花花綠綠啥都有，拿課本和輔導資料圍在桌上一圈砌成的圍牆，能寫字的地方就中間那一小塊，要幹什麼都被擋住了，老師完全看不見，他們班以前的人要是上課想睡覺就這麼幹。

「同學，」後面有人叫他，季書之轉過頭，見後桌的女生往地上指了指，「那東西是不是你掉的？」

季書之低頭一看，剛把桌上的筆記本懟下去了，彎腰撿起來後對那女生說了聲「謝謝。」

「沒事兒，」那女生笑得跟花兒似的，「我叫董橋，以後你有什麼困難找我啊！」

季書之默不作聲地轉回去。

「哎呀哎呀好帥好帥！」後面董橋轉回去和同桌小聲地討論，「真的好帥，咱們九班終於有帥哥了……」

「對，千萬別放過他！」

季書之：「……」

.

上課時間。

窗外陽光正盛，前面的女生時不時羞澀地回眸一笑，林珏偶爾抬頭對上，都被嚇得一哆嗦，心裡吐槽大姐你可別再笑了，剛換完座位就跟癲癇發作似的。

隔壁的電眼接受者在……他在塗手指甲油。

「嘿，」聞以澤敲了林珏一下，樂呵呵地把手給他看，「你看好看嗎？」

林珏嘔吐。

聞以澤把指甲油還給前面的女生。

「九班來了個轉學生，」數學老師背過去寫公式，林珏小聲和聞以澤八卦，「隔壁女生都炫耀到咱們班來了，說比你帥。」

聞以澤：「又不當明星，帥有毛用，高三了還轉校，這不是腦子有坑？」

「你還別說，人家是育翰來的，不會是學校招的復讀生吧？」

聞以澤兩道濃眉一擰：「育翰典型的土混混聚集地，你又不是沒去過，剛見面就罵人，這種玩意兒跑到咱們學校來是想拆場子麼？」

林珏認真盯著聞以澤頭頂的白毛半晌：「沒關係，你銀毛加分呢！」

聞以澤搗了他一拳：「滾！」

聞以澤跟人打賭賭輸了，必須頂著白毛半學期，被學校通報批評過好幾次，但考慮到他成績好又是高三，沒有逼得太厲害，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第一節課結束，外面緩緩響起校歌，外面已經有好幾個聞以澤的小弟眼巴巴等著一塊兒下去開朝會，沒辦法， 畢竟人家是校草，走在一起女生的回頭率高，指不定還能給自個物色幾朵桃花呢。

「澤哥！」林珏往外面打望半晌，連忙用胳膊肘懟他，用幸災樂禍的口氣道，「給你個好消息，你老婆也在外面站著呢！」

「我日，」聞以澤神色忽地一變，「唐露又尼瑪跑過來了？」

唐露是聞以澤的現任女朋友，從高一交往到高三，兩人老夫老妻了，老師們看他倆成績都在前列，都假裝不知道，是全校出了名的清北夫妻，只不過前幾天兩人在小情侶鬧矛盾。

聞以澤是社交型性格，認識一大堆女生當然不奇怪，唐露以前還能假裝沒看見，現在高三了不知道是不是壓力大，性格越來越敏感，經常逮著他吵，聞以澤又基本不跟女生一般見識，搭著眼皮子假裝沒聽見，之後還是該幹嘛幹嘛。

聞以澤要是和唐露一起到操場開朝會，路上不知道要遇到多少熟人，又有得吵了，他這幾天都盡量在躲著她，想等唐露自個想清楚。

「走，後門溜出去。」聞以澤把筆一扔，蹲下身偷偷摸摸地到後門，趁著唐露站在前門口往教室裡面瞅，立馬抓住機會以五十米衝刺的速度往走廊沖。

「聞以澤！你給我站住——」

後面傳來唐露炸雷般的吼聲。

聞以澤暗叫不好，躥了好長一截路，唐露依然在後面緊追不放，只能時不時就往後面瞄，瞧見唐露滿頭大汗又漲得通紅的臉還是心疼，這才把腳步放慢。

唐露一把拽住他：「憑什麼跑！說清楚，是不是不想看見我？」

聞以澤死豬不怕開水燙地一笑：「這咋能呢？我就是尿急。」

「還尼瑪撒謊騙我！」

聞以澤被吼得不說話了。

「我明明是你女朋友，但你對待我和對待你的朋友學妹有什麼區別？」唐露眼圈一紅，「我朋友都說你是中央空調，我跟你一起走有什麼不好？別人看見了知道咱倆的關係，就不會來招惹你了。」

聞以澤眼睛往後面瞄，一大群人躲在走廊柱子後面看好戲，只好道：「露露，我說實話，我這樣的個性不可能改得了，你要是一直介意這一點，我倆就沒辦法有和好的那天。」

唐露聲音裡帶了哭腔：「不就是不跟女生接觸嗎？你連這點小事都不願意讓著我？聞以澤，我真是看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