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會兒班導還要來，看熱鬧的看了會兒就沒看了，講台上面的聽力測試題還在放，季書之桌子上面全是書，翻找了半天都沒找到自個的聽力答題卷在哪裡，索性不找了。

八班作業布置的量比九班少得多，大多數時間靠同學們自覺，自己買資料書刷題，需要些什麼向嬌都已經買好了，季書之餘光一掃，那一沓東西要是疊整齊點兒都能把他一米八的大個給埋了。

向嬌年輕的時候是學霸，到了高三那段時間，老師基本給她當人工作業幫解題用的，寫卷子像抄答案，嗖嗖嗖兩下過去。

他老母聰明得跟人精一樣，和他爸恰好相反，季恆就是木獃獃的，整天呆在研究室的理科生宅男，季書之一直很懷疑，向嬌是不是有特異功能，才能一眼發現他爸藏在啤酒厚底眼鏡下的顏值，把他從研究室挖出來，還能給忽悠著結上婚。

不過事實證明以顏值搭橋的婚姻多半不靠譜，向嬌太精明要強，季恆又太木訥，有了季書之以後，肩上的擔子一再加重，向嬌被壓得受不了了，也忍受不住季恆的個性，後來還是爆發了。

最初是吵架，然後是分居，一直忍到季書之中考結束，向嬌才向季恆提了離婚。

自打那以後季恆就一直泡在自己的學校，他們高三教師的壓力本來就大，季恆自己有心臟病，身體也不好，那幾天精神壓力都大，季書之知道他很累，只是沒想到季恆會發生意外，走得這麼突然。

直到季恆去世的時候，季書之都覺得，也許自己的父親一直是愛著母親的，只是他嘴笨，而且懦弱，不會說出來，也不敢站出去，承擔作為一個男人該有的責任。

季書之不知道那個叫顧江直的男人究竟有沒有插手過他父母的婚姻，但他不喜歡那種上位者的氣勢，也許他和他爸一樣，生性討厭權力，或者說逃避。

季書之旁邊是個戴眼鏡滿臉青春痘的男同學，趴在桌子上奮筆疾書，不知道突然想起來什麼，猛地把身子一探。

季書之被他嚇了一跳，放在桌子上的胳膊肘往那邊懟了一下，只聽見「嘩啦啦」幾聲響，桌上摞成城牆的黃金資料書全部掉跟前面那男的椅子縫隙裡邊了。

這動靜可真夠大的，班上霎時間所有目光再一次給吸引過去。

「幹什麼！」班導的聲音從前們傳來，同學們「嗖」一聲扭過腦袋，假裝一副埋頭刷題的模樣。

季書之把腦袋伸到桌子底下，往前面伸長胳膊夠那些書，順便那腳踹了踹前面那男的：「同學，不好意思了，麻煩幫忙撿撿東西，在你腳底下。」

對方轉了過來，而後伸手從地上撿起來幾本，放到季書之桌面上。

「謝謝。」季書之把剩下的拿起來，一塊堆上去，抬起頭正好看到顧舟的臉。

季書之：「……」

「晚上好。」顧舟不自在地咳嗽兩聲，而後指了指桌上的那些書，「動靜小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