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習上到第三節，聞以澤就被盡職盡責的班代從位置上攆回去了，他一邊罵一邊坐回去，沒拿正眼瞧季書之。

說句實話，這還是聞以澤第一次這麼不待見一個人，要知道他從小到大雖然人不怎麼文靜，但脾氣還是相當好的，從來不跟人計較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外人評價都說他大方不拘小節，聞以澤也一直引以為豪，然而季書之這人簡直就像長在了他的雷點上，說話做事無論幹嘛聞以澤都想炸毛。

季書之在旁邊寫作業，沒搭理他，聞以澤幹脆也不管了，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覺。

然後聞以澤就睡著了。

夢裡他回到高一的時候，那會兒他剛跟唐露做同桌，也是這樣趴著在睡覺，老師換完位置他才醒過來，一偏頭就聽見「沙沙沙」的聲音，又細又雜，隔著平平的桌板傳過來，聞以澤睜開眼睛，身邊的唐露意識到聞以澤醒了，轉過頭，朝他露出一個笑容來。

不久後他倆就在一起了，手牽手走過三年時光，一直到了今天，這段感情也逐漸出現了微不可查的裂縫，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次擴大。

唐露並不是別人看上去的那麼文靜乖巧的女孩，實際上，她也非常敏感多疑，經常在某些方面刁難聞以澤，吵架的時候蠻不講理，聞以澤聲音一大就一直流眼淚，他們分分合合很多次，最後還是複合在一起，是因為聞以澤一直記得他們初見的時候，那個迎著陽光向他微笑的女孩子，那麼單純而開朗。

既然已經答應和別人在一起，那就一直負責到底，這是聞以澤一直以來的觀念，所以即使唐露再怎麼無理取鬧，他都能發揮從小到大堅持得很好的優良品質忍耐下來，不往心裡去，這樣的行為在唐露看來就是聞以澤不再關心和愛她的表現，聞以澤覺得累，所以不想解釋，只希望唐露有一天可以明白。

「沙沙沙……」

隱隱約約間，耳畔傳來筆尖摩擦紙面的聲音，大概是力度略大，所以整個桌子都在震，聞以澤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睜開眼睛，本以為會看到唐露，沒想到入眼就是一張俊秀的側臉，迎著外面的盛陽，跟尼瑪佛祖開光似的。

季書之擰著眉毛，別人說他做題有個毛病，臉色很難看，眉目間都聚著一股煞氣，特別嚇人，不知道的以為在分屍，此時此刻聞以澤就被嚇了一跳。

他心裡暗暗罵了一句神經病，而後正要把腦袋轉過去，視線突然在季書之拿著筆的手上停了停。

不為什麼……他是個手控。

聞以澤看人就喜歡看手，林珏他們喜歡xx明星聞以澤都沒興趣，他看到海報先看手，手不好看直接走人，手機里專門有一個相冊分類，裡面存的都是他在網上看到的覺得喜歡的曬手圖，跟唐露在一起還有五成的原因是因為唐露的手也好看。

然而看到季書之的手的時候聞以澤的目光獃滯了——骨節清晰，手指修長，指尖圓潤，白如瓷瓦的手背上浮著淡青色的血管脈絡。

多年的習慣讓聞以澤條件反射地想從褲兜里掏出手機拍一張，然而一想到這是季書之他又啪啪在心裡給了自己兩耳光，強行把腦袋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