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睡午覺的時候季書之沒進去，在外面操場上打電話，這會兒是氣溫最高的時候，他後背上的校服T恤都已經被汗濕了，然而季書之卻像什麼都沒感覺到一樣。

「5月8號下午三點的初賽選拔就定在T附，從電橋坐車過去只要半個小時，」喬興宇摘掉嘴裡的煙，繼續對季書之說道，「另外，你們那兒幾所重點高中估計都要選人蔘加，如果你要用育翰代表的身份去，一定不能讓他們看見了。」

「我知道。」

「顧舟那小子知道你要去麼？」喬興宇嘖嘖兩聲，「我估摸著電橋的人選里百分之九十得有那小子。」

季書之閉了閉眼睛，汗水順著鼻樑滑到下巴，滴在地上，他從褲兜里拿出紙隨便擦了下，猶豫片刻還是說：「顧舟……這邊問題倒是不大，主要原因在另一個人身上。」

「誰？」

「聞以澤。」

喬興宇瞭然道：「哦，他啊。」

「你認識？」

「認識倒是認識，」喬興宇咬著煙頭，含糊道，「你估計沒印象，去年教育局代表來育翰視察，那小子跟著一塊兒的。」

季書之呼吸一頓。

「他身份不簡單，你要說這種打國際標籤的腦力競技項目，電橋不安排的可能性很小……除非他腦子不好，聞以澤成績怎麼樣？」

季書之滿頭黑線，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年級第一。」

「……」

喬興宇那邊靜默了片刻，然後傳來一陣驚天動地地咳嗽，不知道是不是被煙給嗆著了。

「操，你可別開玩笑，就那種類型，不應該整天泡網吧撩妹Party happy麼？電橋第一？倒數的還是正數的？」　

季書之煩躁的心情都快被喬興宇給逗樂了：「行了，你以為誰都像你，指不定人家家裡管的嚴。」

喬興宇沒那麼高興，臉色沉了許多：「那咋整？」

「你有什麼想法？」

「有倒是有，看你接不接受。兩個辦法，要麼去找顧舟，或者你媽，爭取拿到學校批准，否則出了事兒違規取消資格哭都哭不出來。」

季書之想都沒想：「第二種呢？」

喬興宇頓了頓，說：「要不然……咱就算了，書之，我知道你為了不讓育翰被廢校，這段時間都很辛苦，但我們不能一直依靠你……還有季叔叔，這條路不行，我們就想其他辦法，你已經到電橋了，應該多給自己考慮，好好讀書。」

季書之聽著電話里的聲音沒說話。

——就那混混學校，留著能有什麼用？

——廢校是遲早的事情，不單單有經濟方面的問題，學生不做出成績，新生招收不滿標準，很難對本校有改觀。

記憶里的父親很年輕，他牽著自己的手，慢慢往前走著，電話里有一個學生一邊哭著一邊給父親道歉。

「書書，你知道嗎？」

「說髒話、開惡俗玩笑、說不贏了動拳頭，貧乏的生活環境造就了他們這樣的生活習慣，但很多時候，他們都是好孩子，需要別人幫助他。」

「他們自己還沒有放棄自己，如果連社會都放棄他們，就再也沒有人能幫他們了。」

季書之一腳碾死了腳底下的螞蟻，對著另一邊的喬興宇，用平平的語調說著：「我兩個都不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