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生聽到腳步聲以為他出去，偷偷張開指縫偷瞄，哪知道人家衣冠不整迎面而來，嚇得他立馬捂嚴實：「你幹嘛！」

修尹站在他面前，注視他羞紅的耳廓良久，又輕笑，單手撐牆，將他圈在自己胸口前，故意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話：「為什麼不敢看？」

小蝸牛全身都抖了，耳廓紅得像快要滴血，聲音顫顫巍巍：「你，你你，你耍流氓……」

「我們一個性別。」

「我…我們……」似乎也是。手放下來了，目光還是閃躲，面色粉若春桃，嘟嘟囔囔：「你們北方人連澡都一起洗當然不介意。」

說起來舍友有一東北人，有回說到偌大燕園的宿舍優點是有獨立衛浴，他還懵懵然，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畢竟獨立衛浴在南方是宿舍基礎配置，跟必須要有床一樣，哪裡稱得上優點。後來想起他們日常澡堂子，一言難盡。

修尹撐起身子，和他拉開一點距離，看到他沒有戴眼鏡，穿著家居服，忽然問：「不上班？」

「月休，今天和明天都不上……」稍頓，小心翼翼，「你穿衣服。」

修尹放下手，直起身子，白凈修長的手指靈巧地將襯衫扣子從第二顆開始由上到下扣好。李玉生看到他的手，腦袋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但是他沒有抓住。

「你眼鏡框該換了。」

「啊？」他摸鼻樑，「我今天沒戴眼鏡。」

男人回到衣櫃前拿褲子穿上就出去了，留下小蝸牛自己琢磨他的話什麼意思。

開始打掃，把他的床整理完，轉身看到他的桌面，還是滿滿的書，很多書都是打開的，花花綠綠的標籤一大堆，不懂就問：「你的書桌可以動嗎？」

「不用。」

擦完地板出來，問他是不是要考研究所，國外名校那種。正在削蘋果的人反問何出此言，他想想，說他學習很努力。

真不像一個大學生對社會人士說的話。社會人士也沒承認：「隨便看看。」

李玉生又順道兒把客廳的地板拖了，在廚房門口看到他從儲物櫃里拿出來蛋糕粉，驚奇：「今天做什麼吃的？」

「蛋糕。」

「什麼蛋糕？」

「生日蛋糕。」

啪嗒，拖把掉地：「你生日？！！！」

「嗯。」

「你不告訴我！！！」李玉生恨不得咬他，「都說了要提前跟我講！」

「忘了。」

李玉生飛速換衣服出門，不給他多說話的機會。修尹聽到關門的聲響也不抬頭看，小孩總是更加看重禮物而不是跟他一起做蛋糕。

李玉生抓著手機出來了，卻不知道奔哪兒買什麼禮物，在街上走一邊生悶氣一邊絞盡腦汁想。

有女士擦肩而過，香水味飄進鼻腔。李玉生靈機一動，想到買香水。

修尹常用香水，而且不是固定的一款，他不了解，不會聞香，只是覺得好聞，而且和他的氣質很搭：沉穩的硬朗的睿智的，偶爾略有攻擊性，大多數時間是拒絕互動。

在他身上聞到很多款香，李玉生要找的單單一款而已。他去年在深圳第二天，手機店裡碰上他時，在他身上聞到的，有一點點柑橘味，這讓他感覺整個人溫和很多，也是促使他勇敢主動交朋友的原因之一。

連續跑了三家奢侈品牌店都沒有聞到相似的香，倒是被氣味弄得暈頭轉向，全身混雜各種亂七八糟的香味，李玉生不免喪氣，眼看自己出來已經接近兩個鍾，估計人家生日蛋糕都做完了。

都怪修尹！

李玉生越想越氣，問他生日他不肯說，後面答應他會提前講結果又食言，真是可惡，就不該買禮物送他！

氣咻咻踏進一家沒來得及看品牌的香水店，先告訴導購要帶柑橘的，然後又是幾十款香水，李玉生感覺鼻子都要聞掉了。

導購親切地詢問他要找什麼感覺的，他如實相告，被推薦了一款，沒有柑橘而是西瓜，意外的服帖，他甚至想起來他那個少年氣的咬唇。

好迷人。

太愛了。

買！

三百二十塊錢，預算內。揣著禮物回家反而比摔門出走要心虛，李玉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這時想起那個把他迷得不知東南西北的咬唇又不好意思起來，都這樣了還能直接告訴他選擇這款香水的真實原因不成？想再看他咬嘴唇是真的想，說出口也是真的不敢說。

總歸還是自己家，雖然心虛還是掏鑰匙進門了，生日禮物今年送不好明年再送，反正他以後每年都會記得他的生日。

李玉生關上門，第一眼看廚房，裡面沒人，再掃視客廳，大驚失色：「我們家怎麼了？！」

他出門前剛收拾好的客廳此時亂得像一個戰場，原本摞齊在茶幾上的雜誌如今散落八方，玻璃杯和水壺都變成碎片看不出原來的模樣，柔軟的沙發靠枕上面還殘留被蹂躪的皺痕……

修尹卻端坐在沙發上，端莊優雅的模樣與這個亂七八糟的客廳形成鮮明對比。他不知道在想什麼，聽到他的驚愕的叫喊才回過神似的，清冷的眸子望過來，嚴肅的神色稍緩：「嗯。」

嗯什麼……李玉生又懵又慌，這裡剛剛是被洗劫了還是怎麼啊？修尹的狀態也不對，沒有了往日的從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圍繞著他。

「你還好嗎？」李玉生小心地避開地板上凌亂的雜誌，來到沙發上坐在他的身邊，有些擔憂地看著他，然後發現他脖子上有兩個鮮明的咬痕，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男人卻恢復了平常的淡定，施施然站起，習慣地低頭看他一眼，雲淡風輕地問一句：「何出此言？」

李玉生仰起頭看到他襯衫上的皺褶，領口，胸前，衣擺，很明顯是人為抓扯的痕跡。

他疑惑而不安地皺起眉頭。

主動收拾客廳，沒有收拾完，被他叫去吃蛋糕。

「可是還沒到晚上，我們要在晚上點蠟燭許願！」李玉生感覺沒點蠟燭完全沒有氛圍，糾正他試圖按照平常的下午茶時間直接把生日蛋糕吃掉的行為。可是壽星不以為意：「誰規定的？」

有時候這個大男人表現的就像一個叛逆期的毛頭小子。

李玉生拗不過他，洗手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