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蘇爺狼狽進去的背影，蘇和心裡多少有些替他感到悲哀，可接下來面對蘇婆的笑臉，那樣的悲哀瞬間消逝。

蘇婆變臉似的，笑得合不攏嘴，讓她坐在沙發上，自己忙從雪櫃里拿出不知什麼時候備好的水果：「你爺爺一天就是欠說教，板著個臉也不知給誰看。」把水果盤推到她面前，「這是下面敖家老太婆送的。上午我去擇菜的時候路過她家門口，一瞧見就叫住我，硬是要把這水果送我，推都推不回去。」

聽這一番細說，蘇和大致能想像出那個場面。

敖家就在他們家下面十多米的地方，上上下下總能路過，這一個村裡的，上下路過見了面不打聲招呼也見外得很，所以這一來二去自然就熟稔了。只是這村裡的人好像還不知當年那個蘇家小孩回來了，不然村裡不會這麼平靜，可這樣也好，省得一番功夫去計較那些蜚語。

蘇婆拍拍她的手，愛惜極了拉到自己腿上捂著：「小時候敖家那老太婆還抱過你呢，那時候你笑得咯咯的，別提有多開心了。」只是這話說完的一瞬間，蘇婆沒笑了，「只是啊，你的事很快就被傳遍村子。」再之後的事情不用細想也知道是什麼了。

蘇婆擺手：「哎，不說這些了，講點開心點的。」她左右看看，一下象是有了什麼能讓現在氛圍開心點的想法，鬆開捂住她的手，指指樓上，「我上樓拿個東西。」意思就是讓她在這兒等一會。

蘇和會意的點頭，然後隨著蘇婆的步伐一點點扭動頸部，直至她的身影在轉角處看不見。

廚房裡嘩嘩的流水聲賽過外面的雨聲，瓷器相互碰撞的聲音明顯體現出持有它們的人現在是怎樣的心情。

望望廚房門口，又望望已經拉上窗簾的窗戶。蘇婆從樓上下來了，她一手拿著本厚厚的相冊，一手用紙擦試表面的灰塵。

白貓不知從什麼地方進來，一路小跑就跳到蘇和腿上蜷著，尾巴一搖一搖好不愜意。

蘇婆帶著相冊坐回剛才的位子，難保不會摸上白貓兩下。在翻開相冊第一頁，空白的，再一下翻到中間，那有幾張小嬰兒跟大人合影的照片。

蘇婆指著其中一張說：「那時候你滿月，親戚們在家裡讓你爺爺抱著你拍張照，沒想到是這樣的效果。」照片里的蘇爺抱著還是嬰兒模樣的蘇和，那張年輕十多歲的臉還是如現在這般板著，沒個好臉色。

蘇和能大概想像到當時的情景，可一看到蘇婆此刻正捂嘴笑就有點摸不著頭腦。這好笑嗎？換個角度來想好象還是一件比較嚴肅的事情吧？

在「後廚工作」的蘇爺聽見這婆孫倆在談論自己，滿是泡沫的手裡擦著盤子就走到門口：「我可都聽見了啊。」

蘇婆收回笑臉，一記冷眼過去說：「好好洗你的碗，沒事跑出來偷聽我們說話幹嘛！」語氣頗為正經。

蘇爺扁嘴，唇瓣張合卻沒說出話，背過身一點點遠離她們。

真是一個兇悍的娘們。他在心裡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