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

林正難以置信地望著面前的林羽。

原來是這樣！

元帥的死，自然有人接受不了，這也就造成了無數的「悲劇」。他們不接受元帥離去，所以就要人造出新的元帥來嗎？沒有辦法復活那個年邁的元帥，就做出一個年輕的元帥！

林羽就是這樣眾多的「悲劇」之一嗎？

林正的嘴邊縈繞著三個字。那個概念，幾百年前就被提出，但直到今天，都沒有被法律真正認可的技術——

「克隆人」。

原來是這樣。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他覺得費解又找不到合理解釋的地方都有了答案。

他的父親，林羽，是大元帥林翊的克隆人。

那陸櫟晟——他再一次，不得不，再想起這個人——的母親，陸禾麥，則是一位生理學相關的學者，同時，她也有相當的地位，是一名重要議員。

是她嗎？是她主導了這樣的一場「悲劇」嗎？

但是林羽現在在這裡，他是逃出來的嗎？為什麼逃出來？

她之所以讓她的兒子王斌殺掉這些出逃的克隆人，會不會因為這是一場秘密、不允許公開的試驗？

那！那陸櫟晟知道嗎？他知道這一切嗎？

林正的眸子閃爍了一下，他肯定是知道的……他怎麼會不知道呢？看到那份絕密的檔案和報告後，他當即脫離隊伍回家，和陸櫟晟當場對峙。

但他沉默了。

他默認了林正當時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完全不為此申辯。

也正是因為那樣，林正的整個世界完全崩塌了！

·

林正的腦子飛快地轉動著，甚至因為過於激動的情緒，他的眼眶應激性分泌出眼淚，但林羽的話還在繼續。

或許是終於找到了傾訴的對象，或許是林正最近的表現太過成熟和冷靜，讓他這會兒下意識地不再把自己的兒子當成一個四歲的孩子，而是一個同齡的、可以傾訴和依靠的對象。

「……他們的技術先進許多，等我有意識的時候，我就已經是一個成年男人的身量了。他們教我知識，我也學得很快，但我除了那幾個人外，一直呆在一個很小的房間里，除了出去做體檢，幾乎沒有見過其他人。」

「後來，我發現那裡有許多和我住的一樣的小房間，裡面都住了……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人。」

「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被稱為『人』，但學習到的東西越來越多，就發現那裡越發的古怪。」

「……原來我是個『實驗體』，除了我之外，他們還有無數個『實驗體』，甚至實驗室都不僅僅在那一個地方——我聽到那些人說過，有別的實驗室調過來的人。漸漸的，我和其他的一部分『實驗體』取得了聯繫，終於，在一次體檢里，我們成功逃出了實驗室。」

「出逃的時候，我們看到了許多個實驗室，以及許許多多的玻璃罐子，裡面有無數個成型和不成型的成年男子的骨架、肌肉架構——那些是尚未成型的『實驗體』，原來我們都是從那些培養基和玻璃罐子里誕生的……

「為了讓場面更為混亂，我們打翻了它們，有一部分『實驗體』離開了培養基就死了，還有一部分加入了我們，一起逃了出來。」

「我們四散逃開，他們有的學會了一些技能，開車或者飛梭離開，而我……沒有停歇地跑了兩天兩夜，到了一個港口。我偷偷爬上了一艘貨船，躲在底倉里，過了不知道幾天，來到了這邊的港口。我又偷偷下船，跟著太陽走，走了幾天幾夜，最後昏倒在這個村子外面，被你媽媽救回了家。」

……

真相比林正所想像的還要慘烈。

他原本以為，林羽是個「克隆人」。雖說克隆技術被嚴令禁止不允許用作克隆人上，但總有新聞報道，有些地下的黑市非法做克隆人試驗，最後只是用作器官買賣。

沒想到那些人更加喪心病狂——克隆人總是需要從一顆受|精卵開始演變為胚胎，然後慢慢發育，期間可能經受過無數的病變和無數的基因病。最主要的是——他們也未必做的出和元帥一模一樣的人體來。克隆體的基因，多多少少會因為基培養的環境不同而導致各種偏差。而元帥經歷了太多次的基因手術了，這讓他每一個時間段的基因都不一樣，那又要如何克隆呢？

所以，林羽的由來，並不是「克隆人」，但也離不開這個概念，只是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人造人」。

所謂「人造人」技術，是從每一個細胞，到每一根骨頭、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頭髮絲，都按著元帥某一個時間節點為模型來營造，一比一復刻。

重點也是那個「復刻」。

這樣造出來的生物，比起從胚胎成長起來的「克隆人」，更加不知道還能不能從生理學和法律上稱之為「人」。

他就像是一個商品，有著完美的產物鏈，一點點拼湊出來的東西。

還是有模板的、批量的。

「我不叫林羽，這是……你媽媽後來跟我起的名字。我原本的名字，叫做叫A17-39。」

培養基A區第17批第39個實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