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越聞言手一抖，氣泡水掉在了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

劇烈晃動過後，瓶內的氣體分子相互碰撞產生透明的氣泡，光亮而清澈。

林錚彎腰撿起氣泡水放在桌子上，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有大量水漬沿著瓶壁往外滲，連同手心的溫度一點點地被抽離。

回家，一個多麼美好的詞。

向越很久沒回家了。

林錚看了看手錶，晚上十點多。

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然後對向越說：「你媽很擔心你，找個時間回去看看她吧。」

向越雙手托腮：「我要是回去，你覺著老向能放我走？」

「依老向那個倔脾氣，我看他會立馬送你去國外，沒個三年五載也別想回來。」

「那你還說個屁。」

林錚笑了笑，沒再說話。

向越腦子一空下來，想起他來找林錚是有正事的，於是開口問：「你是不是找江喬麻煩了？」

突如其來的發問，林錚險些被噎死，轉眼故作淡定：「江喬？哪個江喬？」

「農學系的那個江喬，跟我一樣長得都很帥，成績也特別好……」

「打住！」

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簡直不要臉。

林錚挑挑眉：「誰說我找他麻煩了？還有，你那麼關心他幹什麼？」

向越不加隱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栗佩老師那檔子破事，就准你護老婆欺負我媳婦兒，還不準我過問了是麼？」

林錚恨不得把眼前這臭小子綁在病床上，拿起手術刀，剖開他的大腦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稻草。

不過話又說回來，向越什麼時候跟江喬那小兔崽子好上了？

作為長輩，有必要了解一下真實情況。

林錚把門窗都鎖上了，又拉著向越去了隔間。

不到十分鐘時間，向越說得天花亂墜，敢情是單方面對人家有意思。

「向越，出櫃沒你想的那麼簡單，現在退出還來得及。」林錚語重心長，手伸進口袋裡摸煙盒，結果摸了半天才想起放在外面的辦公桌上了。

向越無奈笑笑，心情沉重：「你知道嗎，我十九年的人生有一大半是在重度期望下度過的，我走著規劃好的路線，一走就走到了高二……」

向越頓了頓，繼續說：「高二的時候，我第一次有了反抗心理。真的很奇怪，當時我就覺得，人活著一下子變得有意義了。」

「這事你爸媽知道嗎？」

「沒敢跟他們提，要不然老向該打斷我的腿了。」

林錚伸手拍向越的腦袋：「瞧你那德行！」

向越拍開對方：「相比之下，你好像比我慘點，直接被外公外婆趕出家門，不過現在這樣也挺好。」

林錚想起他出櫃那會兒，剛大學畢業，又沒工作又沒人脈，大晚上流落街頭被栗佩撿回了家，後來賴在人家家裡不走，說什麼要以身相許。

栗佩性子隨和，耐不住林錚軟磨硬泡就同意了，這一住就住到了現在。

這輩子能有一個人陪在自己身邊，吃再大的苦也值了。

向越話鋒說轉就轉：「快說，你到底怎麼欺負我媳婦兒了？」

林錚翻白眼：「滾滾滾！滾回去睡你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