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停不下來，我腦子裡滿是剛剛的那一幕，只覺得又氣又怕，全身不可抑制地發抖。

我大口喘息，呼吸程度不斷加深加快，這對我身體上糟糕的狀況沒有半分緩解。胸悶的壓迫感足以讓我窒息。

我的四肢開始麻木，微微抽搐。我的體力不支，沿著牆坐下，眼前一片黑暗。

「譚泊？」

陳訣遠的聲音顯得有些飄渺。

他隨著我蹲下身子，接著用手捂住我的口鼻，讓我無法進行呼吸。我的心裡愈加慌亂，可是全身無力，自然沒有力氣推開他。

他的聲音有些許沙啞，但總歸算是鎮定，他緩緩說，「潭泊，現在聽著我的聲音。」

我別無它法。

他鬆開桎梏著我的手，「現在吸氣，用你的腹部吸氣。」

我慢慢放鬆下來。按照他的話緩緩吸氣。

「好了，呼氣，慢一點。」

癥狀減輕，但是全身仍然麻木，我疲倦地閉上眼睛。

……

陳決遠把我橫抱起來，走向卧室。

床很硬，躺上去像是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樣。我不喜歡這樣的床，因為晚上會做噩夢。

但這種床確是陳訣遠的獨鍾。

這樣一想來，我和他喜歡的東西，好像沒有什麼是一樣的。

……

「我們明天早上再把話說明白，但也僅限於說明白。選擇權，不在你手上。」

說完這句話後，陳訣遠關掉床頭的檯燈，在我身邊睡下了。

聽著陳決遠漸漸放緩呼吸，想是睡著了。我卻是半點都睡不著，側過身背著他，兩隻眼睛睜得老大，看著黑暗中從窗簾透露出出的微弱月光。

今晚陳訣遠沒有再為難我，怕是因為我的病。

幼年六歲前的記憶我是沒有的，只是不時聽養父母說，我因為生了一場大病，發燒把腦子燒壞了，把從前的記憶都燒沒了。

不過無所謂，我有對我情切有加，視如己出的養父母，還有一個總是溫文爾雅，卻在總我遇到困難時挺身而出保護我的大哥哥。

有了他們，我何必要對過去耿耿於懷。

況且我不得不承認，童年與他們在一起生活的時光，足以在後日里那些撕人心肺的夜晚，給予我無盡慰療。

那時我年齡小，經常會因為一些小的刺激而咳嗽，呼吸急速困難。直到某天暈倒在課上。

被人送去醫院後，經醫生診斷，我的病是換氣過度綜合征。

檢查結果中，我的器官沒有任何病變衰弱的徵兆。也就是說誘發這種病不是因為生理功能紊亂，而是精神因素。

通俗點說，就是受了刺激，只不過我的反應比正常人都大了一些，不可控了一些。

這種病越早治療越好，在多次治療和父母哥哥的照料下，大約在十八歲後我就再也沒有犯過這病了。然而五年後的今天，這病發作地突如其來，讓我措手不及。

正回想著，被子里一隻手纏上了我的腰，我的身體僵直起來。

陳訣遠滿是薄繭的手掌劃過我的皮膚，帶來一陣顫慄。

我有一度想要下床，衝出卧室。

然而陳訣遠卻像是識破了我的想法，他的雙臂以不可抗的力度把我環在懷裡。

他呼吸加重，熱氣撒在我的脖頸上，讓我直想逃離。

我掙扎著爬起來，卻被陳決遠再度按在床上。

「陳訣遠！！」

我喊出他名字的剎那，陳決遠摸到了我右側腰的傷疤。

「睡吧。」他撫摸著我腰上如蜈蚣扭曲的傷疤，沉默了好久才說，「我就只想抱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