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口喘息著，努力把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我瞪著陳決遠。

我感覺到脖子上的青筋凸起浮在皮膚表面。

說實話，事到如今，我怕的是生不如死，例如現在的境地。

我的身影倒映在陳決遠滿含怒氣的眼裡，我們兩人像是兩隻爭奪地盤的野獸，誰都不願意退後一步。

「放過我吧。」我退步，輕聲說道。

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陳決遠撤回了眼神，帶著周身冷氣，直接轉身朝病房外走，狠狠帶上了門。

那聲震耳欲聾的關門聲彷彿要刺穿我的耳膜。我頹然倒向了身後柔軟的床，望著白晃晃的天花板，像是散盡了一身力氣。

明明只是二十齣頭的年齡，我卻感覺自己就是一個進入垂暮的老者，似乎下一秒要入土為安。想到這，我又覺得有點可笑。

接下來的幾天，陳決遠沒有出現在我眼前，我嬉鬧著打諢插科著與給我換藥護士調笑，長得好看嘴又甜的男生，總是討女孩子的喜歡。

我也算是在這方落下了一個好人緣。

「小潭，你哥哥對你真好。」小護士把裝著糖果的包裝盒放在我的床頭櫃上，接著開始給我上藥。

我微笑的臉有些凝固，語氣疑問道，「我哥？」

上一次念出「哥」這個字的時間，實在有些久遠了。

「對啊，」護士給我拆開紗布，用鑷子夾住一團棉花，沾上碘伏一邊給我擦拭傷口，一邊說，「他上次和你鬧了些脾氣，想你生著病，不想見他，也不進病房，每天在外面的長椅上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每次就把你喜歡吃的東西讓我們順手帶進來。看起來冷得像快冰，其實外冷內熱呢......」

「你也別和他鬧彆扭了，畢竟是兄弟間嘛。你和他道個歉，就當是讓讓他，啊？」

我哥哥，譚嘉澤，現在正在海外。門口的那個人究竟是誰，我再清楚不過。

裝的這麼痴情的樣子，實在是過分了些。根本沒有必要。

我仰頭對著小護士燦然一笑，「怎麼啦姐姐，你心疼了？你喜歡他呀，哎哎哎，我有些吃醋了，怎麼辦，我一直以為姐姐喜歡的人是我呢...好難過。」我努了努嘴巴，裝出一副垂然欲泣的樣子。

「胡說八道。」她無奈看了我一眼，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往前走，一邊在後頭故意揚聲，「有點可惜了，我哥已經結婚了。姐姐，你還是多考慮一下我吧。」

小護士聽到這，忍不住笑，又回過身，點了點我的腦門，「你才多大呀，一天到晚腦子裡面不想點好的。」

「小生年方二八，一見姐姐芳澤，流連忘返，寤寐思服。小生詩琴書畫樣樣精通，最大的優點就是疼老婆……」

護士被我逗得花枝亂顫。

我撐著頭，也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當年要是喜歡上一個小姑娘該有多好。

談一個戀愛普普通通的戀愛，每天逗她開心，直到水到渠成，結婚生子，平平凡凡的一生，或許會很福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