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應該坐過來些？」公冶佑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楚寒雨沒動，「我覺得這裡很好，今日熱，怕擠著陛下你。」

公冶佑眯了眯眼睛，忽然笑道，「少莊主的背還疼嗎？」

楚寒雨:……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過來。」

這個時候過去豈不是很沒面子？所以楚寒雨不理會威脅，反而往外靠了靠。

「噠噠……」公冶佑合起摺扇，冷眼看著楚寒雨，用扇子在身旁的位置上敲了敲。

算了，算了，又不能吃了他。楚寒雨給自己做著心裡建設，慢慢挪了過去，在左側最邊角處停下，還是沒有到公冶佑的身邊。

保持了一點點，安全距離。

公冶佑搖了搖頭，卻沒有再要求楚寒雨靠近，「你和楚義山的關係似乎很好。」

「義父待我恩重如山。」楚寒雨不知公冶佑提楚義山幹什麼，卻也回答了。他總覺得，公冶佑是那種可以和你好好說話的時候就特別有耐心，但是，他不想和你好好說話的時候，一腳就踢過來了那種人。

俗稱，間歇性暴力男。

「是，為了一個義子，能做到如此也算重情重義了。」公冶佑似感嘆，卻又飽含深意，楚寒雨假裝聽不懂，只道，「義父為人忠厚。」

公冶佑意味深長的看了楚寒雨一眼，不再理他，而是閉上眼睛小歇起來。

楚寒雨見此也樂得清閑，輕輕撩開車窗簾看了看外面，已經到了郡縣，按照這個馬車的速度應當得七八日才能到京城，那就是說，這一路上的變故還有很多。

「我的好翎兒，你要快快長大呀~」有個溫柔的聲音在耳畔回蕩，有個端莊的身影抱著個小孩。

她喊他翎兒。

翎兒……

楚寒雨猛的睜開眼睛，他居然睡過去了？

在一個只見了四次面的男人身邊，他居然毫無戒備 的熟睡過去？

「睡得可還好？」公冶佑問，還遞了一杯水給楚寒雨。

楚寒雨接過，潤了潤嗓子，「很好，謝陛下關心。」

「說謊。」公冶佑只給了兩個字評價，然後起身，「走吧，今天晚上不趕路，去客棧歇歇，肯定比這裡面睡的好。」

楚寒雨這才驚覺馬車已經停下，所以剛剛，公冶佑一直在等自己醒？

楚寒雨覺得有點，不自在。一想到自己睡著被人盯著看，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但關鍵是，為什麼他會在公冶佑的面前睡著？楚寒雨百思不得其解。

「還不下來？」公冶佑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楚寒雨還沒出來，不得不出聲道。

楚寒雨這才回過神來，管他為什麼睡著，現在是吃飯最重要，「來了來了！坐久了腿麻，還不讓人歇歇。」

公冶佑：……

「走吧走吧。」楚寒雨直接跳到公冶佑眼前，催促道。

公冶佑失笑，他發現和楚寒雨在一起的時間，他總是被他搞的哭笑不得，又發不起來火。而在一邊的暗七，對此感受最深，想著他那個一個眼神就能叫他們腿軟跪下的皇帝陛下，最近似乎變得柔軟很多，也愛笑了。

這個楚寒雨，可不能得罪。

暗七再次確定了這一點。

晚膳的過程不太愉快，公冶佑是皇帝，出宮在外，哪怕規矩再少，也是有的。

就比如每筷子都得別人伺候夾到碗里，比如公冶佑幾乎不說話，雖然楚寒雨也樂得清閑，但是，但是……一個桌子上，兩個人坐著，一堆人站著，只有碗筷聲和呼吸聲，多沉悶啊。

更何況，每個菜都得暗七來試毒，都得暗七試完他們再吃。

「你們吃飯都得這樣？」楚寒雨在暗七試第四道菜的時候，楚寒雨終於忍不住了。

「怎樣？」公冶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側頭看著楚寒雨問。

「這樣。」楚寒雨指了指周圍的人，又指回到暗七身上，又指回公冶佑眼前的小碗，「還有，宮裡吃飯是不是都這樣複雜？」

「你在楚庄如何吃飯？」公冶佑問。

「一般情況，義父，婷姨（楚雲天之母），雲天，還有兩個丫鬟伺候，就沒了。」楚寒雨細數著，就差沒有算上門外伺候的小斯了。「對了，有時候也會和師兄弟一起。」　

「哦。」公冶佑點點頭，算是了解了，「沒事，以後慢慢習慣，這一個月我會教你的。」

楚寒雨，「……」

看著眼前的飯菜，和周圍的人，忽然沒了胃口。

「我累了，先去休息。」楚寒雨放下筷子，就往樓上走。這家客棧早就被暗七包里下來，所以楚寒雨直接去了房間，也沒有回頭看還在用膳的公冶佑。

再大的皇宮，也只是金絲雀的籠子，即使他是楚寒雨，他也飛不出去。

「主子。」見楚寒雨走掉，暗七低聲喚公冶佑，看看有沒有什麼安排。

「無妨。」公冶佑道，「他遲早得習慣。」

「是。」

「今天晚上讓嫁妝隊伍先走，我們走山路。」

「陛下的意思是……」

「既然有人準備了那麼久，朕怎麼能叫他們失望啊。」

暗七夾菜的筷子抖了抖，在心中為某些人默哀幾秒。

房間里沒有點燈，黑漆漆的一片，公冶佑推開門的瞬間被劍抵在了脖子。

「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公冶佑淡定的用扇子推開劍刃。

「原來皇帝陛下是個登徒子，喜歡趁黑進別人的房間。」楚寒雨收了劍，走回到床邊，依然沒有點燈。

「怎麼不點燈？」公冶佑倒是沒理會楚寒雨，而是徑直走到桌前，點了燈，瞬間點亮了整個房間。

「困了，想睡覺。」話是這樣說，但楚寒雨的衣服好好的穿在身上，床鋪也是整整齊齊的沒有一點點凌亂。

「心情不好？」公冶佑坐到楚寒雨身邊，問道，他也驚訝於自己竟然有心思去關心別的人。

去關心一個才見了幾次面的男人是不是心情不好。

「一點點。」楚寒雨這次沒有和公冶佑抬杠，而是直白的說，「我自由散漫慣了，可能做不了你想要的正君。」

「無妨。」公冶佑握住了楚寒雨的手，「你是什麼模樣，朕想要的正君便是什麼模樣。」

有那一剎那，楚寒雨以為公冶佑待自己是真心，是喜歡，是愛意。

可那個「朕」字告訴他，這一切不過是，帝王之術而已。他，楚寒雨，是他公冶佑平衡朝廷與後宮，平衡江湖與朝廷的棋子而已。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