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以前很少聽見他這麼評價一個人，婁硯有些驚訝，頓了兩秒問道：「就是再單純也不至於你說什麼就信什麼，你和他關係很好？兩個人，那還有一個呢？你？」

「我？」幸好沒喝水不然他能一口水笑噴出去，商殷扶著桌台笑，問婁硯，「你要說根正我就接受了，不過清月，你看我像是苗紅狀態嗎？我覺著像地里蔫不拉幾的小白菜。」

婁硯無語，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商殷看婁硯沒搭理他，尷尬的摸了兩下鼻尖，識趣的往下講，「另一個叫商庭，實力在這一輩里也極出彩，除了傲了點，浪了點，再加上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以外，別的品性什麼的，都還不錯。」

「攬括你剛才說的那三個一點不像誇人的詞還能品性不錯也是個奇人。「婁硯不帶感情的客觀評價，一面聽商殷繼續說，一面開始觀察房間。

「至於我和商楮，就正常的鄰居關係，誰也不擾誰，面也見不上幾次，之所以我一說就信，一來是因為他真的比較單純，二來則是他小時候的經歷，以他現在的實力自然少有人敢惹他，可小時候，你知道的，即便是在小孩兒里最容易被孤立的也是兩種人，特別是這種方向明確的世家，一種是人人看不起的廢物，還有一種，當然就是進步飛速，能常得先生誇獎，被用作比較的別人家的孩子，再加上商楮從小就只知道修鍊，也不是做孩子王的脾性，所以自然就是被團伙欺負的對象。」

商殷接了杯水遞給婁硯，接著道：「那些被下邪祟惡咒的事情經歷多了，自然也就司空見慣不會覺得奇怪。不過這麼多年還是用的這些辦法，只會讓人覺得那些人沒有絲毫長進。說到這個，小孩兒皮點兒給人書里夾毛毛蟲正常，給人回家路上下偷來的縛魂咒你敢信？那時候我正好瞧見，就拉了商楮一把，不知道怎麼回事，暈過去再醒過來咒術就已經解開了，商楮說是我救了他，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說親眼看見，就是那麼認定的，我解釋了N次都沒用，所以……你懂的。」

婁硯接水的動作，頓了一瞬，「縛魂咒……是不是，十三年前。」那年他是有一天覺得魂魄悸動，還以為是不是商殷在輪迴道里遇到了什麼危險，心驚膽戰了幾個月，後來一直沒有別的異常，才又放下心來。

「你怎麼知道？」商殷目光微凝，鎖在婁硯身上，不自覺的帶上一點逼蟄的意味。

婁硯的唇輕開輕合，終究還是沒說話，側身避開商殷的目光，四下看了兩眼，道：「房子挺大，就是空了點。」

話題轉移得太過生硬明顯，商殷想裝作不知道都不可能，不過也正是因為明顯，才是明晃晃的告訴旁人他不想多說，商殷也想知道答案，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打心眼兒里不想逼他，於是也就順著婁硯，道：「只是客廳比較空，房間里……不空。」話是這麼說，也沒再追問下去，但心裡總是埋下了一點疑惑。

婁硯斂眸，這個話題就此揭過無疑是他想要的結果，可心裡卻浮起一層淡淡的失落，如果商殷不肯鬆口的追問下去，他是不是就能將一切和盤托出？可說到底，他能怎麼答呢？因為你身上有我一半魂魄，所以能感覺到異常？說你是我幾千年前的男朋友，我愛你愛得無可自拔到了什麼都願意給的地步？說我為了你一個人等了幾千年？

是事實，卻是聽起啦都令人尷尬，特別是在如今他和商殷不算陌生也沒多熟悉的情境下，就更尷尬了。商殷若是不信，這番說辭聽上去就像是他有病，恨不得腆著臉倒貼，商殷若是信了，……，現在的他們又該如何相處？已經有一個人，什麼都不記得了……。

算了，就這樣吧，走一步看一步，一向被人評價為矜貴淡雅，心思玲瓏的清月公子，也會因為一些人一些事感到低落挫敗。

伸手推開被商殷評價為不空的卧室房門，裡面塞滿了書籍，牆角地面，能堆的地方一處也沒放過，有些已經積了灰，有些還翻開折了書頁，婁硯驚訝回頭，連剛才那一絲說不清道不明也瞬間被疑惑代替，問道：「你是想賣廢品嗎？」

商殷唇角微抽，「我這是為修仙打下豐富的理論基礎。」他看上去應該也還沒有窮到靠賣廢品為生的地步吧……。

婁硯心裡瞭然，不再多說什麼，他知道，商殷從不是認命之人，即便在外人面前表現得再不以為意，甘於平庸，骨子裡的東西卻是改不了的，這暗搓搓努力的樣子，婁硯微咬著唇偷偷憋笑，竟覺得有些可愛。

商殷無奈扶額，「你想笑就笑吧。」

「沒有。」婁硯搖頭否認，突然想起答應孟蕊的事來，問商殷道：「這附近哪裡有蛋糕店嗎？」

「你想吃蛋糕？」

「不是，賄賂鬼差用的。」

「哪個鬼差還朝你要蛋糕？」聽過送珍奇靈寶的，聽過獻仙丹妖獸的，第一次聽見向人索蛋糕的，商殷好笑問，「哪個鬼差這麼好哄？剛上任的？」

「孟蕊。」想起商殷大概也不知道這說的是誰，婁硯又換了個通俗易懂的說法，「就是孟婆。」

「……。」原來孟婆……竟是個吃貨？行吧，商殷覺得自己可能要對地府公務人員刷新一下印象，答道：「你要是不急的話，其實也不用去外面買，商家的點心師傅比外頭的手藝有過之而無不及，打聲招呼就行，至少在吃食這方面，還沒人敢虧待主子。」

「嗯，也好。」婁硯點頭答應，「要草莓巧克力抹茶……。」完美將孟蕊的要求複述了一遍，聽得商殷不禁開始質疑，這地府的工作人員是不是時常來人間劃水，怎麼對這些糕點點心種類了解得這麼清楚？

而且，「這麼多，她吃得完？」

「嗯。」

「那成吧，就是可能要等會兒，我讓他們晚上送過來。」

「好。」反正也不是他吃，他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那我們接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