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你們……說的是誰！」小敏喘著大氣艱難辯解，老鬼在一旁急得一個勁兒向欒御磕頭，「神仙！神仙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吧，這玉佩是個男人給我們的，不是偷搶來的啊！」

「放開她。」欒御讓酆景放手，小敏倒在地上一個勁兒咳嗆得眼淚都出來了，老鬼立時將人扶住。

「那男人在何處？」欒御走近老鬼，笑意盈微，彷彿剛才袖手旁觀的人並非是他，聘鳥能循人之息，卻無法辨別是死物還是生靈，抑或死靈，如今再看，倒像是追著這枚玉佩而來。

「那晚上我帶著小敏出去，正好遇到個男鬼，就……就像您說的那樣血氣重，我本來想帶著這小敏避開，但那男人昏迷不醒，這孩子心善我一沒留神就沒拉住，把那男人救醒以後，他就給了我們這個玉佩。」老鬼說著偷偷打量幾眼面前的兩人，見他們沒有異色鬆了口氣，才繼續往下說，道：「至於去了哪裡……，他也沒明說，只說是要去一個厲鬼叢生的兇險之地。」

兇險之地？欒御輕輕勾了唇角，將小敏掉落那枚青佩收入手中，朝酆景道：「走。」

臨行前酆景皺眉看著商殷，問道：「他呢？不管？」

欒御聲調不急不緩，笑著答道：「商將軍命格貴重、自有天眷，便退一萬步來說，不還有硯先生在嗎，如何能輪得到你我。」

「是。」酆景跟著欒御，恍眼便消失在鬼樓之中。

老鬼將小敏扶到一旁歇息，又將商殷搬到一邊，也坐下，對小敏道：「早便跟你說旁人之事莫管，這下招惹上大麻煩，幸好有驚無險，否則……哎……。」

「老鬼爺爺，那個哥哥不像壞人。」小敏斂下眉眼噘著嘴犟道。

「那不是好人壞人的問題，而是你我能不能保命的問題！」老鬼恨鐵不成鋼道。

「知道了……。」小敏小聲嘟囔。

半個時辰後，商殷依舊未醒，老鬼和小敏就這麼守著，不時說些前塵往事。

酆景收回目光，朝欒御道：「現在也沒出現，祁風真不在此處？你若實在不放心，我把這樓搜一遍就是，何苦在這兒耽擱時間。」

「有所懷疑罷了。」欒御道：「祁風當初也是佼佼之輩，身上說不得還有你我不知靈器或功法隱蔽自身，搜樓反倒打草驚蛇，不過這些時候過去也不見動靜，大概的確不在此處。」

「難道真的在那老鬼說的兇險之地？那是哪裡？」酆景皺眉，覺得一陣心煩，就這麼一個死靈也不讓人省心。

「當初一役，婁硯被幾族共尊為軍師，便有無數人記得，這位清月公子擅攻心之策，智計無雙，而少有人注意，在這盛名之下的祁家公子也是閱遍群書的才學之士，不過在朗月光輝之下明珠蒙塵，他能調虎離山使你我判斷出現些許偏差，我一點也不意外。」明珠蒙塵的又豈止是這位祁家公子呢？他當初在身為神族帝君和戰神的兩位兄長下，不也黯淡無光嗎？欒御唇角揚得更高，道：「厲鬼叢生，又能隱匿蹤跡，還能使你我暫時忘記尋覓之處，你說還有哪裡呢？」

酆景眼珠微動，一拳砸在牆上，怒道：「冥界深淵？！該死！居然讓他殺了個回馬槍！那現下我們又當如何？！」

「所以我說他夠聰明啊……。」欒御看著一旁氣性略大的酆景，目光微冷，道：「進去便進去吧，派些神兵守著，只要他出不來便什麼都好說，待婁硯與商殷將深淵重新封印，他便再也別想重回人間，那他是魂飛魄散還是作為死靈活著，對你我又有何影響。」

「可這樣，深淵封印破損的消息便瞞不住了。」

「原也瞞不住，如今也好，司風不是沒能從婁硯那裡得一個確切答案嗎，讓六界之人皆曉，給他們些肩負無數生靈生死的偉大責任，便不好再推卻了。」

欒御和酆景說著走遠，又等了些時候，老鬼才將婁硯留給商殷的符篆從這位不省人事的大人身上翻了出來，點燃，傳訊。

婁硯站在深淵缺口處，輕聲道：「外頭風聲暗涌，你在裡面倒是樂得清閑，還打算在裡面修身養性了不成？」

「他才醒沒兩日，現在出來，我雖不覺我護不住他，但始終難以全然放心，這麼多年都等過來了，想來你也不介意再多等些時候。」從深淵中傳出一道聲音，彷彿三生途上大片燦漫的彼岸之花，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彷彿……想要魅惑人心，不過聽上去似乎心情不錯，便令人忍不住猜想，那裡面即便是株染血的罌粟也定然是開得正好那種。

「傾戈的本體被欒御藏在神宮，在拿回之前，你不要耐不住性子出什麼紕漏。」婁硯囑咐。

儀蕭在深淵中彎了眉眼，似乎是想到什麼喜悅之事，那雙狹長微挑的鳳眸半斂，指尖點上淺粉色的唇，妖到了極致，「我的耐心……你再清楚不過，有蟲子來了，你先回，我……想他了，也先回去，自己多加小心。」

「好。」蟲子？他沒感覺到什麼，不過他靈力有損的確不如儀蕭敏銳，既然他說有，那便不會錯，也好，他也是時候回去了，正想著，一張青符便從荷包中飛出，化成一片飛煙。

婁硯面色一變，立刻劃出一道界限回到人間，環顧四周，群山葳蕤俊秀，他正身處樹林之中，青蔥繁茂，枝頭蓋著皚皚白雪，一隻梅花鹿在不遠處探著頭，想跑又不想跑的樣子，他是第一次直接從深淵回人界，這……什麼地兒？婁硯拿出手機，完全沒信號，只好將移動網路又切回冥界靈網，才終於調出一份出自冥府的地圖，上面一個紅點閃爍便是他所在之處，旁邊的標註也異常醒目，長白山三個大字寫的清楚又明白。

婁硯：「……。」人間不好使用靈術，他此時的靈力也做不到長久隱匿身形，御劍而行到一半突然顯露出來他怕是會被納入世界未解之謎，不如先回冥界？到熟悉之處再劃界而出？可若是遇上「蟲子」，罷了……，遇上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