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時大局已定，那便是再早也算作晚，他的演技……著實精湛。」隨著祁風所言，商殷腦海中也隨之浮起那些原本並不清晰的記憶，道：「也並不只是為了儀蕭，還有曦曜，同這世間的天理公道。」

「曦曜？」祁風一驚，心底隱隱有了猜測，試探著問道：「他也……？」

商殷答道：「如你所想。」當初曦曜神魂已碎，他和清月知道後便全力尋找他散落的神魂碎片，雖然不全，但和著儀蕭自己找到的那些，湊不出那個戰神曦耀君，拼一個單純的靈體還是成的，否則以儀蕭的脾氣，不僅自己要殉情，在此之前還要六界一同陪葬。

「你接下來有何打算？」祁風如今不過靈體，欒御也正在搜捕，出去便是撞槍口上，卻也不能總在這裡，況且那近兩千遊魂已被清月帶入冥界，沒有鬼氣遮掩，要發現他的行蹤不是難事。

「當初漸霜身隕，我趕赴之時用盡一切辦法也未能尋到她分毫靈魄，便猜想她是不是自動被天道帶入了輪迴轉生，但這麼多年自冥界到人間皆遍尋無果，我……還想繼續。」那是他唯一的妹妹，他答應過父親母親，好好護她一生，卻終究沒能做到。

「你現在出去就是個活靶子。」商殷不得不點醒祁風，「你軀體仍在時尚且不敵，如今僅剩靈魄，遇上神族便是個魂飛魄散的結局，還想去找祁冰？」

「可我……。」祁風話音戛然而止，扯住商殷手臂將他拉退後半步，幾支羽翎破空而至牢牢釘在剛才他們所站的地方。

商殷皺眉，略顯嫌棄的看著那幾支灰麻夾雜著黑白色的羽毛，「什麼東西？」

「似乎是……一隻……雞精？想來是循我而至。」祁風想了想道：「靈獸數量本就不多，能識人氣息的更是寥寥，它既已至，不該來的人也不會遠了。」

一隻巨大形似蘆花雞的生物出現在半空，不斷用腦袋和翅膀撞擊著窗戶玻璃以及牆體，被人施了障眼法，落在普通人眼中不過是危樓開始莫名掉渣。

商殷召出平淵，朝祁風道：「你先走，被他們發現你我見了面，這戲還如何演下去。」

「可……我便是走，也走不遠啊……。」祁風遲疑道：「要不我想法子躲躲？」

「那你倒是趕緊啊……。」商殷反手將祁風扔出房間，隨即將整個房間的門鎖好，平淵一劃整個窗戶便應聲而裂，蘆花雞……雞精？好吧就叫|雞精，雞精順勢撲進房間，翅膀上羽韌一掃便猶如數箭齊發直直朝商殷而去。

「真不怕把自己擼禿？」這種迷惑行為也幹得出來，商殷對這隻圈養那樣靈獸的決心表示肯定，都說頭可斷髮型不能亂，這犧牲可真是大了去了，平淵在空中轉著完美的弧線，成功將那幾支羽韌原路擋了回去，武器趁手戰鬥力就是不一樣。

雞精被自己的羽毛擦破點皮，在空氣中灑出幾道細細的血線，於是不愛羽毛唯愛皮的雞精成功被激怒，張嘴噴出一股藍紫色霧氣，商殷屏氣凝神，靈力外放將自己與外界隔絕開來，但皮膚上還是覺出輕微的刺痛感，那股毒氣似乎並不只是以空氣為媒介，靈力的運轉也會沾染，商殷蹙眉，從靈戒中調出魂鎖出其不意的將雞精纏成一團，上次同獨角鬼王對戰後他便帶著，此時總算派上了些許用場，雖然靈獸不是鬼魂，但掙脫也需要至少兩息，時間足夠了，商殷上前橫刀一劈一斬，直接快刀斬亂麻攻其要害，割喉，但不想那雞精卻並未就此倒下，反而引頸長鳴一聲後引動真元，整個身體連帶著獸魂一併炸開，帶毒的血液被蒸發成毒霧彌散道房間每一個角落，巨大的衝擊將商殷彈到牆壁上重重摔下，眼前的景物瞬間猶如霧裡看花帶著風雨飄搖，晃得他沒幾秒便暈得不省人事，但失去意識之前，隱約看到兩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聘雞是尋著祁風的氣息而來，怎麼會被商殷斬殺於此？難道他們已經見過面了？」酆景看著地上不省人事的商殷推測道。

旁邊一襲金色仙衣的男子緩步走上前去，低頭看著商殷的面孔，眼中竟流露出些許滿意與懷念之色，緩聲道：「以你之見，若祁風真在此處，可會留下如今不過是普通人類、修為低微的商殷？」欒御微挑了唇角，道：「他可不是我，這些人最講究的便是君子之交、共生死的情誼，與你我不一樣。」

「聘雞出現在此處又該作何解釋？」酆景仍是有所懷疑，道：「這樓並不大，細查一番也無妨。誰？滾出來！」先前鎖好的門已被炸飛，隱隱可見灰暗的長廊，酆景對著轉角處斥道：「莫不是還要本尊親自來動手？！」

「神仙……，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小的計較，我們……我們只是住在此處罷了。」老鬼牽著小敏顫顫巍巍從牆角出來，跪到酆景面前，道：「神仙開恩，我們這就離開！」

「等等。」欒御開口，隨後朝小敏點頭笑笑，語氣溫和道：「小姑娘，可否向你打聽些事？近來可有見過一隻血氣深重的厲鬼，相貌儒雅，姿儀俊美，卻是赤色血霧縈繞。」

小敏偷偷看一眼欒御，眼神飄忽，顫著聲搖頭，一個勁兒答道：「沒，沒有的，我們只是住在這裡，我們沒……沒見過。」

「你的表情看上去像在說謊。」欒御依舊微笑著，語氣無奈，如同在和鄰家不講道理的妹妹好性子的分辨是非，『小姑娘，你若見過，可莫要被那厲鬼斯文俊秀的模樣所騙，那可是只手上沾了數萬生靈性命的厲鬼，便是稱作萬鬼之王也毫不為過，若放任在外，遲早會為禍人間的。」

「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小敏撇著嘴像是要嚇哭出來了。

「姑娘，跟我說，他在哪兒。」欒御微躬身看著小敏，目光溫柔又逼蟄，宛若藏了針的柔軟雲朵。

小敏向後跌坐在地，荷包中一塊碧色玉佩悄悄滑落，上面一隻靈狐雕得生動俏皮，栩栩如生。

酆景一道術法施展開來，小敏瞬間憋得滿面通紅，如同做活人時被溺在水中喘不過氣，「說！祁風被你們藏在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