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是從三樓房間傳下來的，幾人上去一看，茶溪正化出本體在客廳地板上翻來覆去折騰，一會兒是成年白虎的形態，一會兒又變回白色小奶貓，反正不管怎麼變，爪子都在地板上一個勁兒撓，刨出一堆細木屑。

雲凰也是聖獸，蘇醒時力量恢復定然不會小，和茶溪本來的真元與靈力在一個身體里爭奪碰撞，可想而知不會好受，但要找來移魂的靈鳥還是沒著落，只有後院里養的幾隻用來應急的儲備糧。

「傾戈，把那什麼……抓過來。」婁硯一邊說著，一邊上前跪坐在茶溪旁邊，將手放在它時大時小的虎頭上緩緩外放著靈力，大概感覺到主人的氣息，九霄在茶溪體內稍微安靜下來，清透的綠色虎眸里冰藍色雪芒紋也跟著變淺了些許。

商殷行動很快，不消片刻就將一隻尾羽纖長姿態優雅聲音清亮的……的野雞拎了上來，別說，雖然被人類挾持著，但那眼睛裡透露出的淡然與不屑還真有點睥睨天下傲視蒼生的意思，大概在野雞裡頭……，也是王者的存在。

「茶溪，將九霄的靈魄放出來。」婁硯輕聲說著，茶溪點頭後緩緩睜眼，從口中吐出一顆冰藍色靈丹，與此同時，它眸中的雪紋完全褪去，變成了清澈如靈湖的淺碧色，比先前還更靈透得多。

那顆靈丹外隱隱散發著如冰雪映射出的細碎微光，一個有些模糊的影子在裡面飛舞，展著雙翅引頸長鳴，尾羽輕盈拖得很長，可以看出是鳳凰的姿態，婁硯將靈丹浮在掌心之上，用靈力將其包裹著念了一段繁雜而冗長的靈訣，隨後糖丸大小的靈丹便漸化成拳頭大小的聖獸靈元，婁硯順手直接送進旁邊商殷手裡的……野雞體內。

剛才還精神奕奕目光傲嬌的野雞瞬間暈了過去。

「還行嗎？」商殷走到茶溪旁邊給他渡了點靈力過去，雖然少，但聊勝於無。

茶溪點點頭，示意自己沒事，然後看著那暈死在地上的野雞，有些擔心的問道：「他沒事吧？」

「無事。」婁硯將野雞在沙發上安置好，也走過去揉了揉虎頭，道：「茶溪，這些年多謝你了。」

茶溪緩了緩化出人身，這次不再是那個穿著肚兜的小孩兒模樣，而是很多年前那個白衣白髮的少年，連纖長的睫毛上也染著霜色，走到沙發旁邊戳戳那暈的徹底的雞，碧綠的瞳里露出一股子期待看好戲的頑劣，大氣的朝身後兩人一揮手，笑道：「沒事兒，沒想到還有看這傢伙做雞的一天，不虧，哈哈哈哈哈哈！」

商殷，婁硯：「……。」這話聽起來有一點點奇怪。

沒了另一股力量在體內竄動，不需要再費心壓制，茶溪覺得自己宛若重生，他的傷雖然不說大好了但其實早就恢復了個七七八八，如果不是擔心力量太過會對儀蕭有所傷害所以進行了封印，像上次那隻早被削角的獨角鬼王那種貨色，就是他一爪子的事兒，而且現在不必擔心力量恢復和增長會對另一個人有所衝擊，婁硯煉製的那些靈丹他當糖豆吃都沒事，有了藥物的助力再治治先前沒管留下的暗傷，再過不久他就能恢復成鼎盛之時。

「再過段時間我們就走吧。」茶溪迫不及待的想出去，鬥志也迎來史上最高峰，窩囊受氣了那麼久，現在很想錘人啊……。

這些年商殷困於輪迴道，他一直跟著婁硯，婁硯怎麼走過來的，受了多少鳥氣他全看在眼裡，當然，他也沒少氣，但主要都是看著世隨事遷，某些人一副小人嘴臉頤指氣使，而自己卻幫不上婁硯什麼，無能為力心裡就覺得憋屈，那時候婁硯只是對他笑笑，安慰著說，人在某些時候，總要學會低頭，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的時間長的很，不必著急。

他覺著現在就是報仇的時候。

茶溪心裡想的什麼婁硯自然清楚，他對那些其實看得並不重，臣服於強者是便是自然，你一旦處於弱者的地位，有人想踩上一腳耀武揚威再正常不過，當然，這不代表他就不記仇，只是沒有茶溪那般意難平，也因為看得透徹，所以更能隱忍得多，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還急於這一時嗎？

九霄現在才醒，也不對，準確來說是將醒，他還不想太快離開，不過也不想拘著茶溪，所以點點頭，道：「走是要走的，不過要等九霄醒後視情況而定。」

「也是，那些雜碎是比不過小鳳凰。」茶溪想了想坐下來，道：「成，那小爺也看著這傢伙。」主要是想看看這傢伙醒了之後變雞是什麼反應。

「看他這模樣。」一直默默充當背景板的祁風細看了下九霄的情況，道：「怕是明天也不一定能醒。」昏迷的程度很深，睡上幾天也是可能的。

「真的？」茶溪眼裡閃著光。

「嗯……。」祁風點頭作答。

「那小爺先出去逛逛。」說完一溜煙就跳窗不見了影蹤。

「……他和你學的？」婁硯轉身看著平常也喜歡走窗的商殷提醒道：「其實我們家裡有門。」從前變成貓喜歡上躥下跳倒也罷了，若用人身還是那般模樣怎麼了得。

商殷一笑認錯，「那我下次注意。」

覺得自己再待下去就顯得不合時宜的祁風淡定轉身下樓，提醒道：「不知為何雲南那邊下起了豪雨，快遞似乎會延遲兩天。」

「嗯，好。」婁硯回頭看看那在雞里出類拔萃但還是略顯寒磣的野雞，也只能寄希望於九霄能多睡幾日，睜眼發現自己變成了孔雀……至少比發現自己變成了野雞更能讓人接受些吧……。

主要是白孔雀數量稀少，即便是人工繁育也還是不多且極為搶手，他們訂單早兩個月便下了，也排到這時才堪堪發貨。

「我倒是覺得，他早些醒也好……。」商殷對上婁硯詢問的眸，笑道：「不論是野雞還是孔雀，和雲凰相比都是幽冥府底下的黃泉漿較之九重天上仙釀的區別，他睜眼見的是雞還是孔雀都得鬧，倒不如……先做兩日的雞，之後換成白孔雀……便顯得能接受了許多。」

「也是。」婁硯覺得商殷說的有理，索性也就不再為這件事糾結，是消消樂不好玩兒了還是這戀愛不好談了？何苦擔心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