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婁硯拿手機正刷著遊戲，突然抬頭感嘆這麼一句，伸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有點犯困。

「想吃芭蕉倒是容易，櫻桃好像還得一個月才上市。」商殷出門就聽見這話，體貼的提醒了一下果樹生長的自然規律，成功收穫婁硯一個冷淡的餘光。

「誰同你說這個了？」

「那就是無聊了？」商殷表示理解，宅了兩三個月沒出門，無事時便是三人從對弈到撲克再到比試切磋，清月存下的舊番翻來覆去不知看了幾遍，現在連消消樂都刷通關了，大概是有些無趣。

「這麼久了，沈照連個消息也沒往回傳。」婁硯從藤椅上起身算是活動筋骨，看著院里院外逢春打著芽苞舒了新葉的老樹，輕輕勾起一個淺笑，道：「雖然不覺得他們會有什麼性命之憂，但總歸定是遇見了什麼麻煩。」

「你既曾誇司風靈慧，又知曉沈照心思活絡，那何需擔心那麼多。」擔心也白擔心，總歸他們現在出去不得，想多了反而是杞人憂天。

「可我也曾說過欒御不好對付。」婁硯回頭，看著商殷似笑非笑的表情詞窮，只好輕嘆一聲承認，「反正閑著也是無事，索性隨便想想。」

「安寧日子還過不了了？把你們給慣的。」祁風從外面回來，聽見婁硯和商殷的對話搖頭笑道：「聽聞外面熱鬧的厲害，你們倒好，還嫌這小閣樓里太安生。」

來婁硯這裡數月，祁風意外地受鬼怪喜歡，一向溫和謙雅的世家公子竟在一群孤魂野怪里混得了個好人緣，當初見了婁硯嚇得腿軟的小鬼們卻不害怕這位血氣深重的厲鬼，反而親近得很，從外面得了什麼消息都喜歡說給他聽，倒正好省了婁硯和商殷一番打探的功夫。

「他們又跟霽雲說了些趣聞？」

「也不算。但卻是和你們相關，都說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你倆麻煩可大了。」說著竟有些替他們無奈的意味，「你們口中的那個商家放出消息，說你們殺害同族後搶奪高階靈器私逃，正重金懸賞。」

商殷：「重金？」

婁硯：「多少？」

這兩人關注點竟出奇的一致，祁風也是拿他們沒辦法，只能笑答：「三千萬。」

「……。」商殷輕嗤一聲，「便宜了點。」商家有錢的很，這三千的數款設得很是微妙，也真是良苦用心。

「何解？」祁風不懂商家的規則，目露疑惑，但好歹去過一段時間的婁硯卻很是清楚其中門道了。

「三千萬對常人來說不少，但對於成名的修行者來說算不了什麼，他們此舉能吸引到的不過是些小角色，也是數目最多分布最廣的那一類人，而且這三千萬，很自然的讓有所實力的人將目光從他們口中的靈器上移開了，不必擔心有強者同他們爭奪。」

商家給他們安的罪名是殘害同族，攜物私逃，而且那個被殘害之人，還是商楮，說到這個婁硯和商殷簡直冤，那日沈照回自己房間中換回本體後便將商楮的肉身安置在床上，後來離開去九重天時用的自己本體，結果商殷與婁硯走的那一日不是讓茶溪放了把火嗎，正好漫延到風物樓，商家著人清點物資時開了房間，一眼便看見躺屍躺得安詳的商楮，死因不明，任誰都知道殺了商楮的人不可能是他們，但這並不妨礙商家將這個罪名安到他們頭上，一口大鍋就這麼扣下來了。

至於外頭的人聽到這種言論會怎麼想呢？若真是商殷和他的引渡人殺了這商家的天才，怎麼可能懸賞金才三千萬，八成是欲加之罪，至於原因，大概是這兩人搶奪帶走的那品靈器了，而值三千萬的靈器……也就頂多是個三四階寶器，對大家族來說，沒有必要為這點錢財與這種品相的器物出派人手多費心思，除非是有意與商家交好，不過誰會有那個心思呢？趁火打劫打落水狗都來不及，雖然商家還不至於因為這場禍亂一敗塗地，但可不影響旁人袖手旁觀的看著好戲。但對於天賦不行靈力低微的修行者來說，不管是那三千萬還是寶器本身都是一個誘人的存在，特別是商殷在旁人眼中的印象，還是個不怎麼樣的廢柴，那就更值得人蠢蠢欲動了，如古時的丐幫一樣，修行界數目最多的恰巧便是這一類不夠強但卻已經入門的人，最適合打探消息找人麻煩。

看來他們這兩個多月閉門不出安心養傷讓商家很著急啊。

「那就難怪了。」經婁硯一番解釋，祁風便自然明白，不先替婁硯商殷背鍋打抱不平，反倒開始替平淵委屈，「平淵乃有靈之神器，三千萬，的確是埋沒了。」所以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呢……，祁風也真是很會劃重點。

「你們接下來有何打算？」祁風看著還優哉游哉的兩人問道，也不能一直避世不出。

婁硯眸光調侃的看著祁風，朝他眨兩下眼扔過去一顆金桔，「得過且過唄。」

「……。」祁風接著桔子略顯無語，轉頭看向商殷。

商殷配合的點頭，跟著婁硯往下接，「嗯，混吃等死。」

「……。」我覺著這麼不太行……，話沒說出口，但這顯而易見的意思就差寫在腦門兒上了。

婁硯埋頭在商殷肩上笑得發抖，霽雲總是如此正經認真的模樣，有時實在很想讓人逗一逗。

看著婁硯這般反應祁風瞬間明了，無奈輕聲道：「清月……。」怎麼總喜歡這般捉弄他，旁邊還有個傾戈夫唱夫隨……，這兩人真是……。

「好了不開玩笑了。」婁硯笑道：「離開是一定的，但不是現在，我同傾戈打算待沈照與司風歸來，或是九霄魂醒之後，便啟程前往長白山。」以他們現在的實力與境況，總需有些倚傍。

「長白山？」

「上次偶然發現冥界深淵的某個出口連接處正好便是長白山。」

引渡人雖說在冥界時靈力最強，但出生皆是在人間，所以對陽界的靈力與環境都足夠習慣，只是實力有所損耗，但反過來就不一定了，執行者若非意外，怕是一生都不會前往冥界，所以折損相對會更多。

既然要去，那自然便選擇最保險的方式了。

「你們是想逼欒御交出傾戈靈體？」

「誰知道他暗地裡拿那具身體想做什麼勾當？還是早日拿回為好。」婁硯話剛說完，便聽見一陣若有似無的嗚咽聲，「什麼聲音。」

商殷皺眉道：「茶溪。」

「……。」三人面面相覷，真是說什麼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