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人峰就在城外幾里遠的長守山上，騎馬過去很快就能到。

站在峰頂，眼前就是懸崖峭壁。從其上眺望，整個女兒國盡收眼底。

近處是方型的城，東西方向被一條河流貫穿，城外則散落著幾處小房子，再遠處是田野及山川。

風曉棠下馬，往前走了幾步，面對眼願景緻，不由發出感慨：「哇！好漂亮！」

視線的盡頭是濃重的霧，自此再也看不到更遠的地方，四面八方皆是如此。

風曉棠不禁問道：「那些白霧是怎麼回事？」

小螢也跟著下了馬，「那是女兒國的邊界。」

「誒？那就是邊界？白霧那頭呢？白霧那頭是什麼？」

「不知道，」小螢搖搖頭，「沒人走出去過。」

風曉棠聽出了小螢話中的未盡之語，又問道：「那走進來的呢？」

「有過。」小螢說，語氣肯定，「曾有過一人穿過白霧走入女兒國，是當年您翻出來的古卷上記載的，不過由於古卷有缺損，上面只提到了有外人曾來到女兒國，至於他做了什麼又是否離開都沒有說，當時您還猜測說女兒國外說不定還有國家。」

「一定有的。」風曉棠說，他又往前走了一步，遙望遠方，眼含熱忱，「白霧之外一定有更廣闊的天空！」

更重要的是他說不定能回去！

既然能進來，那一定也會有出去的方法！

風曉棠注視遠方的眼神過於專註，全然沒能注意到一旁小螢的靠近，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背後被一雙手重重一推，他猝不及防地往前踉蹌了兩步後一頭往峭壁栽去。

從上往下看是淺薄的雲層，一眼看不到底。

風曉棠腦內一片混沌，靠著強烈的求生欲勉強抓住了崖頂的石壁。

只是這還不夠。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石壁的鬆動和他手臂因用力而不自覺產生的顫抖，黏膩的汗水在掌心迅速分泌，手與石壁也在緩緩分離。

還有那個蹲下身笑容滿面地看著他的小螢，這才是最大的威脅所在。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風曉棠咬牙問道，他的整條手臂因為用力而繃緊，力量極快速的被消耗，從里往外泛著疼。

「您問我為什麼？」小螢笑，「您猜不到嗎？當然是因為討厭小姐您啦。」

「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從小一起長大又如何？不管您怎樣任性我都能忍受，可誰讓你偏偏不肯放過柳小姐呢！」說這話時，小螢眼中有陰狠一閃而過，表情也有瞬間的猙獰，其後又極快恢復。

風曉棠錯愕，「你喜歡她？」

「是啊。」小螢承認道，話里甚至帶著驕傲，「全國大部分未婚女子都喜歡她！」

接著他表情又是一變，「可就是這樣一個天仙一樣的人，在我們眼中只可遠觀的存在，卻被你所累！年幼時就受盡你欺負，大了還要被你以死相逼，乃至後半生都得與你捆綁在一起，她明明值得更好的！」

小螢的話說得振聾發聵，一瞬間風曉棠還真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不由解釋道：「我已經準備退婚——等等！所以根本沒有什麼我因貪玩而跌入水中磕破腦袋，那也是你幹的對嗎？！」

他早該懷疑的，一個怕水的人又怎麼會去水池邊玩！

「是我，只可惜當時你居然沒死。」說到這兒，小螢露出一個詭異的笑，「不過這次，你就沒那個好運了。」

他緩緩將手伸向風曉棠，堅定且用力的掰開風曉棠抓著石壁的手，「只要你放開手，柳小姐就自由了。」

其實不用他掰，風曉棠就已經快撐不住了，他的細胳膊承受不住身體的重量，強行撐了這麼久，從上到下整條手臂都像是被碾過般細碎的疼，既酸又疼，彷彿已經不再屬於自己。

如今還能掛著，全憑一口氣。

但他知道這口氣續不下去了，早就失力的手指輕輕鬆鬆就被一根根掰開。

整隻手脫離石壁的瞬間風曉棠徒勞地抓了把空氣，他想的居然是：要是在這個世界摔死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等真正失重下墜時他才後知後覺感到害怕。

他會不會真的就這麼死了？

回憶的走馬燈才剛開始在眼前播放呢就被一隻突然出現的手按了暫停。

他被人拽住了。

這當然不可能是小螢良心發現決定救他了。

手的主人是他們話題的中心——柳疏意。

「你別怕，也別動，我馬上拉你上來。」即使是性命關頭，柳疏意仍保持著理智。

風曉棠愣愣地應了聲好，眼睛直視著柳疏意，怎麼也挪不開。

他沒想那種類似這妹子是怎麼好端端跑這兒來了的高端問題，而是很膚淺地覺得這一刻的柳疏意簡直帥翻了！

一旁被趙雲泉制住的小螢也沒想到正主會突然出現，表情越發狂熱，「柳小姐！您不是討厭她嗎！現在就是擺脫她最好的機會！只要您放開手，女兒國就再沒有風曉棠！」

聞言，風曉棠內心咯噔，他看向柳疏意的眼中多了幾分緊張。

他會怎麼做？

救他？還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