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風曉棠問。

只聽柳疏意鎮定說道：「不是滑胎，你只是腹瀉。」

「真的？」

「真的。」柳疏意說得肯定，「因為你根本沒懷孕。」

風曉棠：「？？？」

啥意思？沒懷孕？是腹瀉？那當初信誓旦旦說他懷孕了的人是誰？說要當孩子他幹爹的人又是誰？

風曉棠更懵了。

他其實想問的很多，但架不住肚子疼得厲害，拿上柳疏意給的毛廁紙就麻溜地進了茅房，只留下一句：「你先別走！」

等他出來，已是幾刻鐘後。

柳疏意居然真的沒走，就站在稍遠的地方候著。

「好了，你能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說這話時，風曉棠語氣不算客氣。他剛才在茅房裡待了多久就思考了多久，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他分明是被柳疏意騙了！

柳疏意也並不打算掩飾，直言道：「是我騙了你，自始至終你都沒有懷孕，喝了子母河水的確有可能產生不良反應，但絕非一喝就懷。」

「那你為什麼要騙我？」

柳疏意沉吟片刻，說道：「因為……好玩？」

他當初只是隨口一說，想看看風曉棠的反應，哪知對方不僅被他唬住了，還當真了。

聞言，風曉棠愣了很久。其實直到開口他都還是持懷疑態度的，他不願意去相信自己心目中女神一般的人物會是個有著低級惡趣味的人，甚至仍忍不住在心中為他辯解，猜想他或許有什麼不可說的理由。

可柳疏意的話卻簡單直白地將他所有的信任擊潰，柳疏意他就是因為好玩所以騙了他，耍了他，而他卻傻傻的信了，乃至今天在懷疑自己將要流產的一瞬間想到的還是柳疏意。

聽起來蠻可笑的，事實上也很可笑。

回顧這幾日自己小心翼翼地一舉一動，他自己就是一個笑話。

風曉棠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麼生氣，氣自己被騙，更氣柳疏意因為覺得好玩而騙他！他以為二人至少是一起經歷過生死的，是同生共死的交情了，就算成不了朋友，但至少…至少……也不該是隨意戲弄的對象啊！

柳疏意現在在想什麼？是不是仍在暗暗偷笑？對啊，他這麼傻，這麼好騙，柳疏意一定已經嘲笑他很多回了吧？

風曉棠抿唇，捏緊了拳頭，渾身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

可最後他還是卸了力。

不管怎麼樣，他都沒法對女孩子下手。

他最後只說道：「柳疏意，我不能接受你的理由，所以就這樣吧，我以前也許的確做過不少錯事，但你放心，我以後不會纏著你也不會欺負你了，我會儘快退婚的，以後就不要有太多交集了吧。」

說完風曉棠就走了，他沒有回教室，而是直接回了家。

反正在教書先生眼中他也不是個好學生，翹課應該也不稀奇。

這次輪到柳疏意愣了，他看著風曉棠從他面前走過，明明是努力做出一副冷漠的模樣，眼睛卻有點發紅，活像是受了什麼欺負。

風曉棠也的確是受到了欺負，被他柳疏意騙的很慘。

但這不是他的目的，如今的現狀也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最開始真的只是開了個無足輕重甚至過後就忘掉了的玩笑而已。

可一想到之前風曉棠信任的目光，沒來由的，柳疏意的心動了動，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有了內疚感。

回去的路風曉棠是走著回去的。

其實他不認識路，走著走著就走偏了，進了菜場，也幸好在那裡遇到了出來買菜的莫嬸，被對方帶了回去。

以前的方曉棠一定是翹課專業戶，莫嬸在見到他時一點也不驚訝，就問了句：「小姐你怎麼跑菜場來了？」

「我就隨便走走。」風曉棠說著摸了摸腦門，「結果一不小心迷路了。」

莫嬸不懷惡意地笑了笑，對風曉棠招了招手，「我正好要回去了，小姐和我一道走吧。」

「好。」風曉棠也跟著笑了。

他因為柳疏意的欺騙而陷入低谷的心情又因為莫嬸的一個舉動、一句話好了起來。

這世上的確會有沒有任何理由的欺騙，但與此同時，也有許多善意的幫助，他不該因為一次的被欺騙而沮喪憤懣，反正以後不理就是了。

打定主意，風曉棠隨莫嬸回了家。

莫嬸是個話癆，一路上一直拉著風曉棠說話，先說自己買了什麼菜，晚上準備做什麼後，又問到了風曉棠如今的身體狀況，從風曉棠身上又發散到自己五歲的孫女身上，說他明年也要上學了不知道能不能適應……

風曉棠一路聽著，偶爾應上兩句，在話家常中把柳疏意拋在了腦後。

只可惜他忘了，某人卻偏偏要出現在他面前。

看著坐在自家客廳悠閑喝著茶的柳疏意，風曉棠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