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曉棠就這麼半彎著腰從走廊這頭小碎步挪到了走廊那頭。

九年一班內是琅琅的讀書聲。

風曉棠從雕花木窗檯探頭朝里看去，一眼就找到了目標。

像柳疏意這樣的人，真的很難在人群中被淹沒。

他坐在後排，也在低頭念書，風曉棠只能看見他光潔的額頭、柳眉和密而翹的睫毛，但僅是這樣就清晰地和眾人區分開了。

只是他坐的離窗檯有點遠，風曉棠怕喊得太小聲他聽不見，喊得太大聲又可能把教書先生引來。

風曉棠捂著肚子急得團團轉，接著就看到了走廊外草地上的小石子，心中有了主意。

他怕自己一次扔不準還多準備了幾顆。

回到窗檯前，風曉棠拈起石子就往柳疏意桌案上扔，奈何他把手中的石子都扔完了也沒能扔中，反倒是不少無辜的學生被砸中了手，砸中了頭，疼得齜牙咧嘴，紛紛看向罪魁禍首。

教書先生本來課上的好好的，突然發現有學生開小差，還不止一個，氣得一拍桌案，朝幾人所看的共同方向望去，然後就看到了窗外的半個腦袋。

風曉棠自知自己準頭不好，砸到了很多人，在幾人的怒目而視下不由羞愧地往窗檯底下縮了縮。如果他縮的再快些，教書先生連半個腦袋都看不到。

但是晚了，教書先生已經注意到他了，「窗檯外的那位朋友，有什麼事進來說吧，何必偷偷摸摸？」

聞言，已經有坐在窗檯邊的同學探頭找人了。

風曉棠知道自己躲不過去，於是慢慢悠悠站起身，對教書先生尷尬地笑了笑，「先生好，我是來找柳疏意的。」

被點到名字的柳疏意這才從書本上將注意力拉回，他看向風曉棠的方向歪了歪頭，顯得純良無辜。

「哼，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教書先生說道，「你找柳疏意什麼事？」

「呃……私事，私事！」風曉棠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強調道，臉頰泛紅，「不方便說。」

哦~私事~還不方便說~瞧瞧人家臉都紅了。

眾人立即意會，雖然意會的方向和實際有點歪。

教書先生顯然也想歪了，氣得吹鬍子瞪眼，「你你你……青天白日，你還要不要臉？！」

風曉棠：「？？？」他想向柳疏意問問防滑胎的辦法很不要臉嗎？

好像是有點哦……好好一個小青年就這麼懷孕了……早就沒臉了。

被教書先生一說，風曉棠的臉更紅了。

這在教書先生看來就是不打自招，斷然不肯放人了。

一邊是不肯放人，一邊是肚子疼的厲害，風曉棠被夾在中間騎虎難下。

這時是柳疏意幫了他，他站起身，對教書先生說道：「先生，我請假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既然柳疏意都這麼說了，教書先生只好放行，只是心裡難免嘀咕，覺得風曉棠這人真是禍害，害自己不夠還要禍害他最看重的學生，真是造孽呦。

就這樣，在眾人或八卦或嫉妒或複雜的目光下，柳疏意大大方方走出了屋。

兩人默契地走遠了些才停步。

「有什麼事嗎？」柳疏意問。即使是上課上到一半突然被打擾被叫出去，他都沒顯得不耐煩。

「我…我…我……」風曉棠捂著肚子擰著眉，後背都被冷汗浸濕了，只是礙於面子，想說的求助怎麼也說不出口。

「你怎麼了？」柳疏意還是耐心地問道。

說實話，他這次真沒猜出風曉棠的意圖，他甚至在教室時有一刻猜測風曉棠是否是恢復記憶了，所以又想整什麼幺蛾子，但下一刻就被他否決了。

風曉棠明明還是一副獃獃笨笨的樣子，哪像是恢復記憶了。

肚子里的疼痛愈演愈烈，風曉棠只得拋下他那點面子，可憐巴巴道：「我剛才上課上到一半突然肚子疼的厲害，是不是要流產了？」

聞言，柳疏意的目光變得有些詭異，他沒說話，但視線下移，最終落在被風曉棠捂著的肚子上。

這下，風曉棠更急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然而，柳疏意問了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你是哪裡疼？」

風曉棠感受了一下，用手指著一個位置，「這裡。」

「這裡？」柳疏意的手指也貼了上去。

「對。」

柳疏意收回手，又問道：「你現在是否隱隱有便意？」

「……有。」在柳疏意眼神注視下，風曉棠老實答道。

柳疏意深吸口氣，在風曉棠緊張兮兮的目光下說道：「你隨我來。」

「啊？哦哦。」

越往前走，風曉棠越是忐忑，直到二人在一間幹凈整潔無異味的茅房前停步。

但再幹凈無異味也改變不了這是一間茅房的事實。

風曉棠站在茅房前，有點懵，然後他就收到了柳疏意窩心贈送的一疊毛廁紙。

「進去吧。」柳疏意說。

風曉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