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轉動著不可預知的齒輪，並沒有給維蒙和卡萊慢慢破解的時間。

對艾森帝國覬覦良久的鄰國猝然發起戰爭，大軍壓境。

維蒙匆匆趕往邊境。

卡萊默默的從維蒙的頭上移到了維蒙的領子里。

畢竟要稍微照顧一下最強大的魔法輸出的形象。

卡萊不太開心。敵國祭司看上去跟維蒙很熟的樣子。

他穿著一身黑色袍子，在陽光下囂張的笑出一排白牙。

「喂，要先打一架嗎？」

「不用了。」維蒙冷淡的看著對方。

「直接戰場見吧。」

「你不要後悔啊。」黑衣祭司緩緩的說。

依然是那副不大著調的笑眯眯的表情，但是卡萊有一個瞬間卻從對方的眸子里讀出了類似於悲傷的神色。

維蒙沒有說話，舉起魔法杖的時候把卡萊安穩的塞到了自己的胸口。

「再見。」卡萊讀出了黑衣祭司的口型，然而維蒙剛好低頭，並未看見。

絢爛的火光炸開。

黑色的霧氣彌散開來。

無數有毒的蟲子從地底鑽出來，烏鴉在城牆前方的天空聚集，遮蔽了陽光，毒蛇吐芯，藤蔓瘋狂的攀上城牆。

維蒙詫異的睜開眼睛，有黑色的火焰從遠處燒了過來。

灼熱的溫度把一切都變成灰燼。

「你瘋了嗎？」

「沒有啊。」

黑衣祭司擦掉嘴邊的血跡，「我就是想，贏你一場。」

火焰無差別的把雙方軍隊化成灰燼。哀嚎覆蓋了整個戰場，令人感覺如墜地獄。

有金色的光線在維蒙的眼睛裡灼燒。

「是嗎？」

卡萊被維蒙從懷裡拿出來。

世界忽然間靜止，連壓抑的風聲都消失不見。

飄零的樹葉凝固在半空。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維蒙。你不會輸。」

維蒙忽然笑了，揉了揉卡萊的毛。

「以後，不要再藏堅果了啊。」

「我收你當我徒弟吧。」

「瘋了嗎？收一隻松鼠當徒弟？」

維蒙蹲在地上畫魔法陣。

真任性啊，卡萊想，這就是祭司的能力嗎？凝固幾萬人的時間，只為了打仗的時候突然心血來潮想收個徒弟。

卡萊被放在魔法陣的中間。

維蒙念動咒語。

卡萊的微笑凝固住了。不是因為他正在恢復成人形的身體，而是他與維蒙的思維聯繫，斷開了。

時間驟然恢復。

飄零的樹葉跌入泥沼，毒蛇把獠牙刺入士兵的身體。

維蒙的頭髮被風吹的揚起來，目光里的光線宛若燃燒。

空氣中的水汽躁動不安，浮躁的竄來竄去。

卡萊感受到了魔法元素的波動。

「真好。」黑衣祭司輕聲嘆息，他的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血管里似乎有黑色的火焰跳動。

一支弱小的冰箭射出，還未飛出一半就被蒸發幹凈。

維蒙的魔法還在繼續，天空中有烏雲凝聚。

卡萊盯著維蒙，維蒙整個人都發生了變化。

像是一瞬間蒼老。

他的頭髮迅速生長，像是銀色的月光鋪滿地面。而他的神色如此疲憊，像是一株被消耗了生命力的植物。

兩個祭司施展的都是以生命為代價的魔法。

他們就要一起死去了。

大顆大顆的雨滴劈頭蓋臉的澆下來。

黑色的火焰鑽出黑衣祭司的皮膚，把他整個人淹沒，他掛著微笑，「我等你。」

「誰要跟你一起走。」維蒙嗤笑。

維蒙回頭看了卡萊一眼。卡萊從來沒有從生性內斂的維蒙臉上讀到過這麼複雜的情感。

「喂，不要死啊。」卡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