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沈東離床頭。

沈東離的雙手被扣在床頭，注射針劑的任務就落在了樊涯頭上。

樊涯給沈東離注射藥劑的這段時間裡，沈東離講了若幹個冷笑話。樊涯沒被逗笑，沈東離自娛自樂，倒是很開心。

最後樊涯終於煩了，隨手捂住了沈東離的嘴。

沈東離安靜下來，用黑色的眼睛盯著樊涯看。

他的眼睛很深，又不像沈遂安那樣陰鬱，盯著什麼東西看的時候就會讓人有一種深情的錯覺。別人會誤以為他在想什麼風花雪月，實際上也許只是在思考中午吃什麼這樣的小事。

沈東離在想樊涯的手為什麼那麼穩。

雖然從包裝里抽出針管的時候看起來有些害怕，捏針管也看起來很不熟練，但是真的下針的時候又快又穩，幾乎沒有造成什麼感覺。

沈東離把視線移到樊涯臉上。

樊涯還是很好看，溫婉可人，眉眼都漂亮的像是印刷好的裝飾畫，淺色的眼睛專註的盯著手中的針筒，看起來格外耐心。

他是一個漂亮的假象嗎？

沈東離沒有想很久，藥水很快就起作用了，他的意識很快像是失去信號的熒幕，布滿閃爍的雪花。

沈東離的體溫逐漸上升，鬢角聚集起細小的汗珠。沈東離沒有經歷過自然發情，因此這次的發情還伴隨著結合熱。

信息素先是絲絲縷縷的發散出來，慢慢變成不加克制的湧出，幾乎到了產生行進阻力的地步。

樊涯對信息素沒有感覺，他只是覺得空氣中的薄荷味更加濃郁了，像是有人打翻了一整壺熱薄荷茶。

沈東離的感覺卻截然相反。

他閉著眼睛，陽光透過眼皮使他的視野變成一片鮮艷的橙紅色，溫暖到有些焦灼。

然而他的世界並不是純粹的橙紅色，那片顏色的中間有一個冷白色的點，那是一個Omega的信息素。

在高濃度的Alpha信息素攜裹下，沈東離第一次突破的香水的幹擾，清晰的感知到了樊涯信息素的氣息。

這個味道非常冷淡，標準到近乎無趣，令人聯想起實驗室的冷白光燈、整潔的實驗服、幹凈到反光的金屬板、一整排一整排的玻璃試管。

但是卻深刻的誘惑著沈東離。

他的意識不由自主的追逐著這縷信息素。

信息素的位置和濃度都平靜的像是一潭死水，沒有絲毫的波動。

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火焰一樣的慾望燒盡了Alpha殘存的理智，他開始掙扎著試圖離開鎖鏈，捕捉他的Omega。

沈東離在床上掙扎，像一條離開水的魚，樊涯毫不懷疑，對方的力量足以踢碎床板或者拔起床柱。

他此時應該離開，在另一個房間里呆到沈東離的發情期結束，等沈東離清醒的時候告訴他，很抱歉沒能同步發情，再將沈東離送上去圖恩特的飛船。

等沈遂安結清尾款，自己的任務就圓滿結束了。

可惜樊涯猶豫了一下。

沈東離用幾乎要把自己折斷的力量把自己往外拔，樊涯以為自己下一秒就要聽見腕骨折斷的聲音。

沈東離手腕的皮膚早就不堪重負，嫣紅的血跡洇透了樊涯提前墊在那裡的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