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阿禾扛了一路弄回家的，這傢伙看起來瘦弱，其實一點也不輕。

而那群流氓也一點都不手下留情，五個對兩個就夠欺負人的了，還非要把他放倒在地才肯解氣地離去。

阿禾是怎麼招惹的他們，安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現在心裡唯一擔心的就是他的傷得怎樣了。他怎麼這麼傻呢，明明可以不用做這種事的，非要逞什麼英雄。

安然架著他推開房門，房間里沒有開燈，漆黑一片，借著窗外路燈微弱的光線，依稀能看清房間里的陳設。

他趕緊把他扶進屋裡，小心地放倒在沙發上。

阿禾側身挨在沙發上，難受地蜷起了身體，安然就著窗外的光看見他額頭上沁出密密的汗。

安然想起了今早那個看見阿禾倒在血泊里的夢，完了，那個夢變成現實了。

他緊張地去解阿禾的衣服，想看看他傷勢究竟怎樣，誰知他卻死死拽住不肯放手。

「不用你……」他一臉痛苦又為難的表情。

他以為自己還是貓嗎，難道還想自己舔舐幹凈傷口？真是太搞笑了。

這種時候就不要遮遮掩掩地害什麼臊了，沒辦法，安然只好強硬地動手，沒料幾個僵持不下，拉得安然也差點跌倒在沙發上。

黑暗之中，安然看見阿禾的雙眸似乎在泛著水光，他發出沉重的喘息，揪住他的手竟有些微微發抖。

「別……」他發出哀求的嗚咽，「求求你了……」

安然看了他許久，最後只好放開手，拿過來一條毛巾仍在他臉上，說，「自己換好到浴室等我，我給你上藥。」

浴室里，蒸騰的水汽給視線加了一層霧蒙蒙的感覺。

阿禾話總是很少，在還是一隻貓咪時，每次給他洗澡，他就算非常討厭，也總是一聲不吭地默默忍受著，頂多擺一張臭臉來表達不滿。

而現在，他也只是沉默著不說話，在浴缸中儘可能地弓起身子來，抱住膝蓋夾緊雙腿，彷彿還是很怕水的樣子，只有在安然用熱毛巾敷上他傷口時，才會因為疼痛而肩膀顫抖。

阿禾白皙細膩的背上到處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淤青，安然看了止不住地心疼。

不過好在只是淤痕，並沒有破皮出血，安然找了些跌打藥給他塗上，希望能有點用。

安然繼續給他擦拭著背部，水流順著阿禾的手臂往下滑落，安然突然看到了他手臂上那道醒目的傷疤。

這是他之前跟野貓打架時候留下的傷疤吧？那幾個野貓，就是今天遇到的那幾個混混嗎？

安然伸手想去觸碰那道疤痕，卻又被阿禾躲開了。

「你……上好藥了嗎？我不想再洗了……」阿禾露出為難的表情，雙手撐在浴缸邊緣想要站起來。

安然這次卻沒有輕易放手，他抬頭看他，眼神中閃爍著難過，說，「又是這樣，跟我多呆一秒都是煎熬對嗎？」

「你這樣契而不舍地躲著我，是不打算原諒我了嗎？」 明明知道他是不會聽懂的，卻還是忍不住要發泄出來。

「好好，就算你討厭我，所有事情都要跟我做對，也沒必要總是去傷害自己。」

「你看我難過，就真的有那麼高興嗎？」

安然說著，竟然有些控制不住情緒，開始哽咽起來。

就算你怎樣傷害我，無理取鬧也好，就算你變成人還是貓也好，你都是我的阿禾啊。

你為什麼……就是不明白呢？

這樣想著，安然忍不住掉了眼淚。

真是沒用，一個大老爺們兒，多愁善感什麼的，說出去被人笑死了。他抬起手臂來擦，眼淚卻掉得更加厲害。

這時一直沉默的阿禾突然把手撫上了他的臉，然後將安然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別哭了，真的。」

他輕輕撫摸著安然的頭髮，心中嘆息。

你再哭的話，我就真的沒辦法裝作不喜歡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