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華安那天學校有活動，賀淑鈞就自己去上的貨。原以為一起來過這麼多次了，自己來也沒關係，卻沒成想出了紕漏。

余華安看著這一批睡衣也很頭疼。

原本是延續了之前出夜市買衣服的生意，接著開網店，卻不想這批貨剪裁有問題，都成了開襠褲。

賀淑鈞上貨的時候沒仔細檢查，別人給他打開一件看看，他就只看了那一件，覺得還行就直接打包了。等回去一打開，才發現剪裁有問題，褲子上料子都缺了一塊，可不是開線了這麼簡單的事。

這批貨基本把手頭的錢都投進去了，要是虧了……賀淑鈞不敢想。

余華安嘆了口氣，安撫地抱抱賀淑鈞，拍著他的背輕聲勸慰：「別擔心，會有辦法的。」

沒兩天，賀淑鈞就病了。余華安這辦法也沒想出來呢。

方棱去找賀淑鈞的時候給他帶了一大包的藥。雖然賀淑鈞是病了，可方棱這藥帶的還是很有諷刺意味的。

方棱前腳去了，余華安後腳也到了，看著方棱那一大包藥，笑道：「這，不至於吧？」

方棱抿著嘴笑笑，也沒說什麼。

方棱在這，余華安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替賀淑鈞整理一下東西，洗洗衣服。

半晌，方棱才幽幽地開口：「就知道你一著急上火准生病。」

賀淑鈞什麼都沒說，只是看著他。

「我和你家余華安把這事給你解決了，別上火了，快點好起來。」

余華安從鏡子里看到方棱進洗漱間的時候，他已經快洗完衣服了。

方棱上來就沒頭沒尾地問：「縫紉機會用嗎？」

余華安點點頭，馬上就明白了方棱的意思。

「但是那樣不是穿不了了嗎？」

方棱撇嘴，「標註上是瘦版，有得是小姑娘能穿。」

方棱果然租了碼邊機和縫紉機，兩人合作花了兩個晚上，把那一批衣服處理完了。

方棱最後跟余華安說的那句話是：「盈虧自負。」

方棱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搖搖晃晃地往宿舍走，邊走邊想：余華安做生意還算可以，但賀淑鈞……嘖嘖，還是算了。

余華安連著熬了兩個晚上，白天還要上課，沒課時還要跑去照顧賀淑鈞，也是有些消受不了。趕完最後的工作，也忙著把東西運回庫里，好回去休息。

這時候剛早上四點，回去還能睡，正好上午沒有課，可以中午再起床。

賀淑鈞九點鐘打來電話的時候，余華安第三遍鈴聲響起才醒。迷迷糊糊地接了電話，聽著那邊賀淑鈞問他：「那個褲子，都弄完了嗎？」

「完了。」余華安回答著，眼睛都沒睜開。

「那就好，我挺著急的……你幹什麼呢？」賀淑鈞聽著含糊簡短的回答，心裡感覺怪怪的。

「睡覺。」余華安有些煩躁，卻因為疲憊而有氣無力的。

賀淑鈞又問：「怎麼還沒起？」

「……」

那邊再沒說話聲了，只有呼吸聲綿長規律。賀淑鈞怔怔地聽了一會兒，把電話掛了。

賀淑鈞正發著燒，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吃了藥躺在床上也睡不踏實，總是從夢裡驚醒。這樣折騰了三個鐘頭，索性也不再睡了，強忍著倦意，無聊地擺弄著手機。一邊覺得自己這樣一生病就矯情起來了很糟糕，一邊又希望有人能在身邊照顧些個。

余華安……他也累了啊。

賀淑鈞看著上方二層鋪的床底，嘆了口氣。

本來也不覺得自己是嬌氣的人，只是一生病，心裡總是脆弱的。

可他終究是家裡的小兒子，平時哪裡受過冷落呢？此時背井離鄉，身上又難受，哪裡能不想家，不難過呢？

賀淑鈞待了一會，又把電話打給方棱。

那邊是一個陌生男人接了電話。

賀淑鈞頓了一下，問：「是方棱的同學嗎？我找他有事。」

對面似乎笑了一下，才回答說：「我是他朋友。方棱昨晚有事通宵了，還在睡。如果不是特別著急的事，等他醒了，我再告訴他給你打過來好嗎？」

「哦。不用了，也沒什麼事。」賀淑鈞應了一句，掛了電話。

「都不在啊……」賀淑鈞輕輕地嘆了口氣。

卻忘了，那兩個人是為了他的過失忙前忙後，只記得自己病中孤苦，心裡難過。

人大抵都是這樣的吧。不那麼體貼，也顧不上許多。你也是，我也是，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