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瀟然有空想起來安歌有話要說時問起這件事，安歌靠在秦瀟然的桌子邊緣笑得賤兮兮的說：「我決定以後再說。」

秦瀟然一擺手，「我看你以後也不用說了。」

安歌抓住秦瀟然那隻手按在心口，「不，老師，等有一天，我一定會跟你說的。」

秦瀟然抽回手，輕哼了一聲。

安歌試圖把秦瀟然的注意力從他手裡的書上爭取過來。

秦瀟然看著半跪在椅子旁扒著扶手不放的安歌，安歌瞪大眼睛定定地看著秦瀟然。秦瀟然在那雙亮晶晶的眼睛裡看見自己。

安歌眨眨眼睛，「老師，等休息日一起出去玩吧？」

秦瀟然隨手揉亂了安歌柔軟的頭髮，「好啊。」

「老師這麼好說話？」安歌眨巴眨巴眼睛惡意賣萌。

秦瀟然「啪」的拍了下安歌的腦門，「我這叫從善如流。」

安歌傻笑。

秦瀟然總是這樣一面嫌棄他，一面又願意接近他。

泌尿外科依舊像往常一樣，安歌每天看著各種各樣的╳╳慢慢也習慣了面不改色。

安歌也終於明白了秦瀟然那個「如果對方很尷尬自己就不覺得尷尬了」的習慣是怎麼來的。

就像是正常男人面對陌生女孩的肉體就算沒什麼想法總會有點彆扭。秦瀟然喜歡男人，他最初這樣接觸男人自然也會彆扭。

安歌對於自己當初給秦瀟然帶來的麻煩依舊十分愧疚。當初秦瀟然隨手扔給他那件白大褂他就那麼鬼使神差的洗幹凈好好留了起來，雖然每次想起來都覺得有點羞恥。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莫名的就把人放在心上了。

花圃。

安歌發現秦瀟然其實是很喜歡水的。他總是對水池情有獨鍾，對茂盛的植物反而興趣不大。那痴迷的樣子，彷彿對著那一池水可以看上一天，恨不得整個人能鑽進去。

安歌拉著秦瀟然去涉水池玩。可秦瀟然只是看著在涉水池玩耍的孩子和年輕人，搖了搖頭，「不要。」

安歌看著秦瀟然專註看著玩耍的人群的眼神，趁機摟著秦瀟然的腰，貼在他耳邊道：「是覺得不好意思麼？」

秦瀟然斜了他一眼，「我不喜歡人多。」

安歌把下巴壓在秦瀟然的肩上，撒嬌道：「好吧好吧，下次帶你去人少的地方。」

安歌一直掛在秦瀟然身上，自然察覺到秦瀟然突然明顯地僵硬了一下。

安歌順著秦瀟然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上次在酒吧見過的那個男人帶著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在那邊玩。

秦瀟然的眼神看起來有些茫然，更多是一種猶豫不決的感覺。

安歌摟著秦瀟然的肩把人轉過來看向自己，「老師，你在想什麼？」

秦瀟然垂下視線，嘴角的笑帶著明顯的諷刺，「你說我現在走過去，會不會嚇到他？」

安歌嘆了口氣，「老師你就那麼在意他？」

「六年前，他奉子成婚。從我那搬出去之前，哭著跟我說，他對不起我，他只是沒辦法。他說他只愛我。」秦瀟然這話說的有些突兀，安歌沒想到他就這麼說出來了。

「你信嗎？」

「我信了。」秦瀟然嘆了口氣，「我沒上過國小和國中，我媽堅持基礎教育他自己來做。我上高中的時候才十四，那傢伙，剛好是我同學。上大學的時候我開始跟他交往，那時候我剛好青春期，剛弄清楚自己的性向。」

「我那時候認識的人很少，就那麼天真的認為大家都是坦誠的。我從沒想過他會騙我。所以後來弄清楚了一切，我很傷心。他也好幾年沒敢找我。」

安歌拍了拍秦瀟然的背，「你現在有我了。」

秦瀟然沒理他，接著說下去，「我是真恨他。我知道他有了個兒子之後，說過祝願他十八年後被自己兒子上了這種話。」

安歌嘆了口氣，「我也真恨他。我見都沒見過青春期稚嫩的瀟然，他居然佔有你那麼久！你最好的年華都給了他，他還有什麼不滿足？」

秦瀟然被安歌義憤填膺的樣子取悅了，嘴角彎起一個微妙的孤獨，像是笑，又像是不經意間的一個表情，沒什麼特別的意思。

「可我現在不恨他了。」秦瀟然捏了捏安歌主動湊過來的臉，「恨一個人很累，我早就連恨都懶得恨了。」